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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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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魚尾,我是被毯子裹著的人,兩個人都行動不便,摟在一起摔在了地上。 我的眼淚依舊落個不停,吳居藍安撫地一下下吻著我,用唇將我臉頰上的淚珠一顆顆拭去。 也許真如他所說,漫長的歲月已經把他鍛造得十分堅強,不會受傷,也不會脆弱,更不用說委屈這種情緒。可是,我還是為他覺得委屈。 他是這個世界的強者,明明可以不用這麼委屈自己。但是,因為我,他就是這麼委屈了自己!為了我,上了陸地!為了我,受完全沒必要的傷!為了我,變得行動笨拙! 我嗚嗚咽咽地說:「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趕快回到海裡去!」 吳居藍看了一眼窗外,笑著點了點頭。 我撐著地,想要起來,抽抽噎噎地說:「我幫你。」 他搖搖頭,指了指我,做了個費力的樣子,表示我很沉。現在回去時,沒有我的拖累,他很容易。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我體重剛剛好,才不胖呢!」 吳居藍示意我把頭轉過去,不要看他。 我知道,他是怕我看到他拖著長長的魚尾,笨拙艱難地爬過地板時覺得難受吧!驕傲的他不願這樣難堪的畫面被我親眼看到! 我沖他笑了笑,聽話地轉過了身子,背對著他。 聽到身後傳來的沉重摩擦聲,我忍不住又開始流眼淚,卻不願讓他知道。我努力地屏住氣息,讓眼淚安靜地流下。 過了一會兒,「撲通」一聲的落水聲傳來。 我立即回頭,看到他已經不在了。 不過,我知道他就在船外,依舊在陪伴著我。 我有所依仗,膽子很大,拽著毯子站了起來。我跑出周老頭的房間,去別的房間找衣服穿。 我快速地推開幾個房間的門後,應該是找到了周不言的房間,衣櫃裡塞著滿滿當當的名牌衣服。 我們倆胖瘦差不多,但身高不一樣,她的衣服對我來說都有點小,不過,有得穿總比沒得穿好。我挑了件寬鬆的毛衣和長裙套到身上,談不上好看,但足夠保暖。 我把薄毯子當大披肩裹到身上,迫不及待地走到了船艙外。 清涼的海風中,東方已經破曉,太陽快要升起來了。 我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漫長的一夜終於要結束了! 突然,我的身體僵住了,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 不管是大船上,還是兩艘衝鋒艇上,就好像突然之間時間被凍結,所有人以一種古怪的姿態突然陷入了沉睡狀態。 周老頭趴掛在船欄上,神情興奮喜悅;周不聞和周不言抱著彼此,正在甜蜜地微笑;衝鋒艇上的大漢有的蹲著、有的站著、有的坐著,每個人的姿勢都不相同,可是表情都相同,都在幸福陶醉地笑著。 四周人很多,卻鴉雀無聲,場面十分詭異,但我很清楚這是吳居藍弄出來的,所以沒有驚嚇,只是覺得很神奇。 應該是昨天晚上我朦朦朧朧中聽到的歌聲吧!讓人沉睡在自己最美的記憶中,不願意醒過來。 我好奇地盯著甲板上的一個船員,猶豫著要不要戳一戳他,看看他究竟會不會一下子醒來。 身後傳來吳居藍的聲音,「你就算推倒他,他也不會醒來。」 我驚喜地回頭。 吳居藍站在初升的朝陽下,對我微微而笑,「歐洲的民間傳說中,人魚的歌聲有魔法,可以魅惑人類的靈魂。如果用現代科學來解釋的話,也許算是一種高級催眠術吧!」 不過分開了短短一會兒,卻像是久別重逢,我有點鼻酸眼熱,一下子撲進了他懷裡。 吳居藍擁著我說:「太陽升起,人魚的魔法就會消失。」 他的話音剛落,隨著明亮的陽光照射到一個個人身上,我聽到了此起彼伏的聲音,陷入沉睡的人們陸陸續續地醒了過來。 他們的意識依舊停留在要抓我和吳居藍的思維中,喊著:「人呢?他們在哪裡?」 「啊——在甲板上!」 「抓住他們!」 周不聞和周不言也醒了過來,他們看看四周,再看看我們,表情驚訝困惑。 周老頭卻因為貪婪和瘋狂,完全忽略了一切,看到我和吳居藍,興奮地叫起來:「抓住他們!抓住他們……」 吳居藍乖乖地舉起了雙手,表示完全配合他們。 我看了眼吳居藍,不知道他在玩什麼花招,不過我確信這些人肯定要倒楣了……我乖乖地也舉起了雙手。 當我們剛被押進船艙,外面突然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我透過玻璃窗,看到了直升飛機,美國海岸巡邏隊的船。巫靚靚、江易盛,還有Violet都站在船上。 荷槍實彈的軍人站在船頭,大聲用英語喊:「我們接到報案,你們的船劫持了美國公民,現在請你們放下武器,配合檢查!重複,放下武器,配合檢查……」 我疑惑地去看吳居藍。 吳居藍說:「我本來想殺了他們,但你要在人類社會生活,我不想你因為我的行為產生心靈困擾,那就很不值得了,還是用人類的規則來解決這事。」 難怪Violet一直沒有出現,我還覺得納悶,她再慢也應該到了啊!原來是吳居藍改變了計畫,讓她去報警,然後掐著時間趕到。 吳居藍對我笑了笑,我正納悶,他怎麼突然莫名其妙笑得這麼溫柔,然後我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時,我已經在回紐約的直升飛機上了,吳居藍卻不在飛機上。 巫靚靚說吳居藍作為受害者要向員警陳述事情經過、配合員警的調查,所以他和Violet都隨員警走了,讓巫靚靚、江易盛和我先回來。 我鬱悶地問:「吳居藍為什麼要把我打昏?」 巫靚靚驚訝地說:「不是那些劫匪打的嗎?老闆是這麼跟員警說的!」 劫匪打的?明明是他把我打暈的,好不好?我滿面困惑地揉了揉自己的後脖子,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敲的,我倒是沒覺得疼。可是,為什麼要把我敲暈呢? 巫靚靚想了想,笑了起來,「老闆真是體貼又腹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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