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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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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說,但應該被發現了。」吳居藍笑了笑說:「小螺,我們有客人來了,正好借他們的烈酒和毯子一用。」 我昏昏沉沉,腦子不太管用,根本沒理解他話裡的意思,就說:「好!」 轟隆隆的馬達轟鳴聲傳來,我以為是Violet來救我們的飛機,精神一振,清醒了幾分,人也變得有了力氣。可是仔細看去,竟然是周不聞他們的船去而複返。 我不明白,以吳居藍的聽力,不可能現在才知道船來了,為什麼不提前離開呢? 我立即就想到了,唯一的原因就是我。 我的體溫已經接近人類體溫的臨界點,肯定堅持不到Violet來了。如果不及時救治,也許會出現器官凍傷。 吳居藍這是打算用敵人的物資來救我了,可是…… 刺眼的燈光照亮了黑夜,讓藏匿變得很困難,兩艘衝鋒艇四處巡弋,還有身著全套潛水裝備的人正在待命。 船上的擴音器裡傳來周老頭激動到瘋狂的聲音,「沈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的男朋友吳居藍就是!吳居藍就是!哈哈哈……他肯定知道讓我活下來的辦法!」 我心裡一寒,他怎麼會知道?難道是我哪裡露了餡? 吳居藍猜到我所想,低聲說:「和你沒有關係!我身上的疑點很多,周不聞只是沒有往那個方向想,只要他接受了周老頭的想法,遲早會聯想到我。」 是啊!吳居藍的斫膾視頻、客棧上的牌匾、會武術、神秘身份……這些都是周不聞知道的。 周老頭在船上走來走去,興奮得手舞足蹈,完全不像個病入膏肓的病人,「沈螺、吳居藍,你們出來,我們可以好好談一下……你們放心,我決不會傷害你們!」 我著急地對吳居藍說:「沉下去!趁著他們還沒發現你……沉下去!」 吳居藍沒有動,掃了眼衝鋒艇上的人,淡淡說:「他們手裡拿著的儀器是雷達生命探測儀,可以用於搜救落水的人類,我們的遊艇上也有。我看過說明書,五十米以內,他們仍舊會發現我們。你買的手機防水袋,水深超過二十米,就會因為水壓而失效,手機會立即失去信號。」 看到他們操作著那個儀器搜來搜去,我幾乎要哭出來,無力地拍著他的胸膛,「沒有關係!沒有關係!不管多深都可以!快點沉下去!要不你自己先遊走,反正我快要被凍死了,讓他們先救了我去,你速度那麼快,肯定能躲開……」 吳居藍用自己的唇封住了我的嘴,看我不再說話了,他抬起頭,盯著我,神情冰冷地說:「永遠不要再對我說放棄配偶的話,我一生只擇偶一次!」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吳居藍,眼裡漸漸盈滿了淚花。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在我胸前不停地振動。 我腦子發蒙,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我的電話會響。 吳居藍說:「沈楊暉的電話,你爸爸的手術結果應該出來了。」 我看向距離我們越來越近的船和衝鋒艇。 接電話嗎? 就是放棄最後的逃走機會! 不接嗎? 這可是有關爸爸安危的電話! 吳居藍說:「這是你一直在等的電話,接電話!」 我哆嗦著手,顫顫巍巍地拿起了手機。 「喂?」 「手術很成功,爸爸沒有事了!醫生說應該能完全康復!姐姐,謝謝你的醫生朋友……」 聽到了爸爸平安的消息,我本來想立即掛斷電話,可是手機中傳來的那聲「姐姐」讓我一下子傻掉了。 沈楊暉似乎也覺得不好意思,急匆匆地說:「我媽叫我了,我掛電話了,不和你說了!」 但是,他並沒有立即掛斷電話,而是又快速地說:「姐,你不用趕來上海,反正見到我媽就是吵,搞得大家都不愉快,很沒意思!等明年暑假我和爸爸去海島看你,我會想辦法讓我媽留在上海,只我和爸爸去看你!到時候你帶我出海去玩啊!拜拜!」 我呆呆地拿著手機,懷疑自己的聽力已經被凍出問題,出現了幻聽,沈楊暉竟然叫了我「姐姐」? 幾聲大叫,從衝鋒艇上傳來,「找到了!找到了!」 我回過神來,危機已經迫在眼前,顧不上再思索沈楊暉詭異的「姐姐」了。 「那邊!在那邊!」 他們在儀器上發現了我們的位置,衝鋒艇朝著我們的方向開來。 雷達生命探測儀應該只能鎖定人類生命特徵的我,對吳居藍完全沒有用。如果吳居藍肯放棄我,想要逃走輕而易舉。 但是,既然他不願意,那麼,不管什麼,我們都一起承擔吧! 兩艘衝鋒艇、一艘大船,朝著我們的方向,成三角合圍的陣勢包抄過來。 吳居藍卻沒有一絲緊張,從容不迫地拿起手機,給Violet打電話,「你不用趕來了,我要先處理一點事情,處理完,再聯繫你。」 吳居藍掛了電話,對我說:「我要完全變形了,會不能發出人類的聲音。」 我全身打著寒戰,點了點頭。 如同看電影的快鏡頭,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變化。 鱗片像是迅速結冰的冰面,從他的腰部迅速地向上蔓延,逐漸覆蓋了整個背部,又繼續向上,覆蓋到肩頭和後頸。鱗片的顏色從喀什米爾藍寶石般的深藍逐漸變淡,直到水晶般的淺藍。然後,鱗片又從肩頭順著兩隻手臂往下蔓延,逐漸覆蓋了整條手臂,顏色從水晶般的淺藍逐漸加深,到手腕時是藍寶石般的深藍。隨著鱗片覆蓋過青筋暴起的手背,手也發生了變化,手指變得細長,指間生出相連的蹼。鱗片的顏色到指尖時已經變得藍得近乎發黑。 我感覺我依靠的懷抱變得如同鋼鐵般牢靠,他的兩條胳膊堅硬如石,似乎無堅不摧。 隨著他身體的變化,他的面容也開始有了變化,眼眶更加深陷、眉骨更高、鼻樑更挺、鼻翼更窄、下頜更突出。眼珠和頭髮本來都只是黑中帶著一點藍,現在卻完全變成了喀什米爾藍寶石般的藍色,和他的尾鰭是一個顏色。 吳居藍看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突然低下頭,把他的臉幾乎貼到了我的臉上。他故意地朝我張開了嘴,一顆顆白森森的利齒,和鯊魚的牙齒一般鋒利,充滿了駭人的力量。 我即使已經被凍得馬上就要失去意識,仍舊忍不住咧開嘴,僵硬地笑了笑。不是因為他鋒利的牙齒長得多麼好笑,而是,他已經不再擔心會嚇到我了,反而開始用自己的鋒利獠牙來故意嚇唬我,只能說明他知道我愛的就是他,不管何種面貌,我都深愛,所以他可以任意地做自己。 船上的探照燈照向我們所在的這片海域,我們倆被籠罩在了一片白慘慘的光芒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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