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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我聳聳肩,笑著說:「要說完全不難受那肯定是假的,但要說我一直到現在還難受,那可太矯情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媽媽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爸爸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一切過去的事都只是過去!」

  江易盛的大叫聲突然傳來,「我捉到了一只好大的龍蝦!」

  我和吳居藍都循聲望去,江易盛一手劃著水,一手高舉著一隻很大的龍蝦。

  我朝他揮手,示意我們已經都看到了。

  吳居藍沒頭沒腦地說:「待會兒我給你烤牡蠣吃。」

  我握著掌心裡的黑珍珠,微笑著點了點頭。

  就著落日的浮光流輝,我們吃了一頓很豐盛的海鮮大餐。

  酒足飯飽,回到家時已經快九點,天色全黑。

  帶去的一瓶紅酒,江易盛顧及要開船,淺嘗輒止,吳居藍也只是喝了幾口,大半被我喝了。醉意上頭,老街的道路又凹凸不平,我走得搖搖晃晃,看上去很是危險,吳居藍不得不攙著我的胳膊。

  江易盛家先到,他笑眯眯地和我們揮手道別後,關上了院門。

  吳居藍扶著我繼續往前走。

  兩人還沒走到院門口,吳居藍突然停住了腳步。我不解地問:「沒帶鑰匙嗎?我包裡有。」

  吳居藍把我推到院牆拐角處,壓著聲音說:「躲在這裡不要動。」說完,他跑了幾步,在牆上微微凸起的石頭上借了下力,就直接從牆頭翻進了院子。

  我殘存的酒意立即全消,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家的院牆,像是從來沒有見過一樣。兩米半高的院牆是這麼容易能翻過去的嗎?

  一個人突然拉開院門,沖出了院子,黑暗中只見什麼東西飛了出來,砸到屋簷下懸掛的「海螺小棧」的匾額上。匾額墜落,正正砸到那人頭上,他晃了一晃,軟軟地摔到地上,昏了過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突然想到吳居藍一個人在裡面……我立即沖了過去,踩到碎裂的匾額,被絆得跌跌撞撞,一頭跌進了院子。

  「小螺?」吳居藍擔心的聲音。

  「我沒事!」

  我急急忙忙從地上爬起來,抬頭一看,院子內,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正在和吳居藍搏鬥。吳居藍赤手空拳,那人手裡卻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惡狠狠地刺來揮去,幾乎每次都擦著吳居藍的身體劃過,看得我心驚肉跳。

  吳居藍卻一點都不緊張,還有空閒回頭盯著我,不悅地質問:「為什麼不在外面等?」

  我哆嗦著說:「小心!我、我來……報警!」

  我顫顫巍巍地掏出手機,突然眼睛瞪大,嚇得一動不敢動。

  大概因為聽到我說要報警,拿著匕首的男子幾次想要奪路而逃,都被吳居藍攔下,他一下子發了瘋,不管不顧地開始砍刺吳居藍。

  森寒的刀光中,吳居藍猶如探囊取物,直接伸手,輕輕巧巧地把匕首奪了過來,另一隻手卡住了對方的脖子,像一個鐵箍一樣,牢牢地把那人固定在牆上。對方還企圖反抗,吳居藍手往上一提,他雙腿懸空,全身的重量都吊在了脖子上,氣都喘不過來,很快就全身力氣盡失。

  吳居藍看他老實了,手往下放了一點,讓他雙腳能著地,「你們是什麼人?想要什麼?」

  那個人聲音嘶啞地說:「我們是小偷,今天晚上溜達到這裡,看屋裡沒人就進來試試運氣,沒想到運氣這麼背……」

  「是嗎?」吳居藍冷哼,拿起匕首,作勢欲刺。

  「不要!」我尖叫著喊。

  吳居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盯著男子,湊近他,對他喃喃說了幾句話後,一鬆手,男子跌到地上,昏了過去。

  吳居藍回過身,看著我。

  我表情驚懼、目光呆滯地看著他。

  吳居藍眼神一黯,隨手把匕首丟到地上,轉身向屋裡走去。

  「噹啷」一聲匕首落地的聲音,讓我從極度的緊張和驚嚇中回過神來,一個箭步就沖到了吳居藍身邊,拉著他的胳膊,去查看他的身體,「你有沒有受傷?這屋子裡又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算有值錢的東西,也沒有命值錢!你幹嗎要和他們打?你瘋了嗎?還空手奪白刃,你以為你是誰啊……」

  吳居藍似乎完全沒想到我的反應,像個木偶一樣任由我擺弄,我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確定吳居藍毫髮未傷,才長吐了口氣說:「嚇死我了!幸好你沒受傷!」

  吳居藍盯著我,幾乎一字一頓地問:「你剛才的害怕……是怕我受傷?」

  「廢話!難道我還怕小偷受傷嗎?」我說著話,看看四周,確認沒有人能看到,狠狠地踢了一腳昏迷在地上的小偷,然後對吳居藍說:「不能用匕首刺他們,法律不允許,會被法律懲罰的,但……我們可以偷偷打。」我一溜小跑,跑到書房裡,拿了本書出來,遞給吳居藍,「墊在他們身上打,不會留下痕跡。」

  吳居藍拿著書,呆看著我。

  我說:「你打吧!等你打完,我再報警。」

  吳居藍的眼神越來越明亮,突然間,他笑了起來,就像暗夜沉沉的海面上,明月破雲而出,讓整個大海刹那間有了光輝。他笑著用書拍了我的腦袋一下,「你從哪裡學來的?」

  「電視上,員警打那些壞人都是這麼打的。」美劇、韓劇、港劇都是這麼演,我很確信這個方法絕對可行。

  「你打個電話給江易盛,讓他立即過來,我們去屋裡等。」

  「好。」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情形,江易盛卻自小到大都是個人精,八面玲瓏、長袖善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事情交給他處理的確比較好。

  江易盛來後,看到我們家院子裡的景象,倒是沒大驚小怪,只是很無語呆滯的樣子。

  我把事情經過詳細講述了一遍。江易盛一邊聽,一邊若有所思地一會兒看看吳居藍,一會兒看看地上昏迷的小偷。

  吳居藍像是什麼都沒察覺到,平靜地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查看著有沒有丟東西。

  江易盛打電話報了警,二十幾分鐘後,兩個民警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江易盛告訴民警,我們出海去玩,回家時碰到了這兩個人入室行竊。小偷倉皇地想逃跑,一個小偷不小心被突然掉下的招牌砸暈了,一個小偷被我們制伏了。

  民警把兩個小偷弄醒,問他們話。

  我本來還有點緊張,但不管員警問什麼,小偷都點頭承認,看上去有些稀裡糊塗,大概是覺得反正被抓住了,究竟是怎麼被抓住的並不重要。

  因為事情經過很簡單,小偷被當場抓住,沒有任何人受傷,家裡也沒有丟任何東西。民警做完調查,就帶著兩個小偷離開了。

  出院門時,民警格外小心,看看院門上方的屋簷,再看看掉在地上的牌匾,感歎地說:「原來真的有被招牌砸暈的事!」

  等民警走了,我趕在江易盛開口前說:「很晚了,大家都休息吧!不管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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