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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年夜

  除夕家宴上,觥籌交錯,大紅的「福」字映的酒水通紅。

  年前訂酒席時候,老頭老太指明要吃臺灣小吃,忙壞了底下一群大人,好容易打聽到剛開的一家酒店老闆就是臺灣人,大喜,指明要臺灣小吃。也許老闆不知是找到知音了還是從哪打聽到吃食的人來頭不小,不僅全套的招牌小吃都上了桌,還親自過來噓寒問暖的,末了還塞了紅包給小孩。

  攥著紅包,再摸摸自己的臉,再看看小我四歲表弟,徹底無語——我都大四了,還像個小孩?旁邊的表姐向我投去憐憫的一瞥:「別摸了,摸出皺紋還是一副幼齒樣!」

  頓時……

  但是長得像小孩是不是不需要喝酒呢?當然不是!

  很不幸,我白酒紅酒啤酒單喝極強,混喝更強——俗稱「三中全會」,那廂舅媽還在不停的讚美我:「要是我有小言的酒量,看誰不爽直接上白酒,喝倒他再說!」如此美譽在前,怎能停杯?

  已經被灌的有點上頭的我硬是再次舉杯輪一圈敬酒,長輩的祝福話無非就是「好好學習,爭取考研」之類的,乏味卻挺實在的。

  直到敬舅媽的時候,她居然挑了秀眉,鄭重又叵測的跟我說:「小言,你是要好好敬我一杯——因為你舅媽已經給你物色好了一個極品法語老師,包你二外輕鬆通過!」我大喜,結果頭腦一熱,一杯白酒又下肚了,頭卻是更暈了。

  恍惚間,聽見大人們對舅媽物色的法語家教甚是感興趣,在他們看來,英語已經是高不可攀的語言了,再學個法語,簡直就是深不可測了,各懷崇敬狀,殊不知他們正在用世界上最難的語言交流八卦。

  舅媽又在發揮她的小靈通特長:「我姑媽家兒子,在B外讀法語研究生,已經簽到央視國際頻道了。說到這個男孩子,只有兩個字形容『天才』。當年H中的三大帥哥之一,——瑋瑋你知道的」

  那廂留洋回來的表姐正在啃一隻巨型的雞腿,聽聞自己的閨名和當年母校的熱點八卦,不顧油水外湧的窘態,忙不迭的熱切點頭,還很合作的附贈了渲染的語言:「當年那三人也夠風流的了,鬧的校內外女生日夜思春,校慶五十周年晚會一舞,來的人——嘖嘖——差點把千人禮堂擠炸了。」

  估計是感受到姐夫不滿的眼光,又急急的補充一句:「不過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法語家教居然是三人組中的那個,但是究竟是哪個?

  B外的?校慶五十周年晚會?我怎麼沒有見到?

  我也不清楚,因為除了傳聞,我壓根沒見過他們。動物園的孔雀不是要買票才能去看的麼?你見過野生的孔雀在逛街的麼?

  還有就是我也沒那麼多精力去想了,42度的五糧液半斤之多,再加上紅酒啤酒,讓我大腦混沌了好幾天——

  混沌了好幾天之後,思路終於有點活躍了,關於沉寂在大腦中關於母校H中三大帥哥的傳說也忽然清楚起來了。

  記得在大二時候,口語課,百無聊賴的翻著小說,忽聞後排女生嘰嘰喳喳的討論什麼「優秀的男生」「帥哥」之類的話題。

  有個很可愛小女生嘆息道:「難道世界上就沒有智慧和美貌並存的並存在在現實中的男生麼?」

  忽然腦中閃過,下意識的轉向後駁了一句:「怎麼沒有?」

  聽聞我這麼一說,幾乎坐在我周圍的女生都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更有幾個臉上分明就寫著「我是花癡我要聽」的大字。

  「在我上初中時候就知道我們H中高中部有三大帥哥,比我們大三屆,據說是H中十年出一個的極品類型,那一年一下子出了三個。

  家境極好,成績特優,上的了舞臺下的了戰場,經常有外校女生在校內外伏擊徘徊——01年畢業各奔前程,不知道打碎多少女生芳心。

  三個人中老大叫范晨,考上全國最強的建築系D大;

  老二叫韓天源,考上中央美院;

  老三叫文然,說起來,我還算他半個親戚,他媽媽好像是我舅媽的姑姑——據說此人文武雙全,當年全國物理競賽一等獎,居然放棄保送,半路落跑,去了文強班,結果成了那年的文科狀元郎,B外法語系,估計已經保研了。」

  沒說完,下面已經是一群春意盎然樣,我揮了揮手,十分大氣的說:「別羡慕我,道聼塗説而已,真人我可真沒見過。」更有人抽氣「白癡,近水樓臺先得月」「浪費資源」無可避免的花癡樣。

  說到這裡,我不禁暗笑自己年少無知,枉費自己學了六年多美術一點發掘美意識都沒有,白白錯過人生中最好的欣賞「智慧與美貌並存」的生物的機會,如今提起頓時顯的中氣不足。但是想想也莞爾,這個世界上與你擦肩而過的人無數,縱是見著了又如何,註定沒有交集的人不必費盡心機的創造機會,順其自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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