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笙離 > 寂靜流年遍開花 | 上頁 下頁
六四


  「沒有救了嗎?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不是能化療放療,還是藥物?」

  顧宗琪的眼睛裡,那些平和的淡然消失殆盡,濃濃的焦慮攫住我的心神,「夕夕,你怎麼了?你聽我說,那個男孩子三年前做了胃癌切除手術,現在轉移已經回天乏力了。」

  「怎麼了,昨晚怎麼了?」

  「我……我不知道,那個女孩子,他女朋友又哭又笑的,我不記得,我只是覺得好像,我想去想起一些東西,但是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

  身子被緊緊的摟住,我的恐懼那麼深,連我都覺得顧宗琪在發抖,他的懷抱那麼緊,骨頭相撞發出輕微的愴聲,他安撫我,「沒事,沒事,過了就好了。」

  「我們走吧,夕夕,不要想太多了,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

  因為早上是沒有熱水洗澡,所以我沒有回宿舍,而是回到了顧宗琪家裡。

  路上,一片潔白,整個城市好像是一個巨大醫院,被白色的茫然和恐懼覆蓋住,有什麼事情曾經被這樣洶湧的大雪覆蓋,等雪花融盡的時候,化成流水,那些塵封的記憶才會慢慢的浮現,在我的記憶中,睜開那雙眼睛,沖著我狡黠的一笑。

  於是我的生活,天翻地覆。

  彼時我已經記不得一些人一些事,後來我才明白,那些人,那些事,總是溫柔而堅定的陪伴在我身邊,從未遠離。

  顧宗琪,我曾經問你,說一朵花的流年有多久,在我的寂靜年華中,在空白記憶的深處,我記得你給我遞過來的那幅梵古的向日葵,張揚的黃色,舒展的枝葉。

  後來我才知道,向日葵的花語是,沉默的愛。

  一如那些年華中,你給我的守候。

  氤氳的蒸汽中,看著鏡子前的那個模糊的自己,忽然間我淚流滿面。

  那些逝去的記憶,終於在這片大雪中慢慢的回歸,無人知曉,在那段深埋的傷痛之後,在我不願意正視的慘劇之後,他的愛,在我的夢中,和現實中,綿長而悠遠,飛成詩句。

  於是我的寂靜流年遍開花。

  那麼,秦之文,我也應該把你忘記,對不起,我愛你。

  像愛自己一樣愛你,像親人一樣愛你,可惜,不是像愛愛人,那樣愛你。

  那麼,便是需要遺忘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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