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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第12章

  一瞬間,我在他的眼睛裡捕捉到了某種光芒。

  不熟悉,我從來沒有見過,但是隱隱覺得和以前很不一樣,有種,不再把我當作傻瓜的感覺。

  想起兩年前我多一伶牙俐齒的娃,硬是生生的折服栽了童若阡的毒舌上。

  有次我讓他去幫我去圖書館借書,他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我想想這句話也很有道理,但是我自個心理彆扭,恨恨的對著他「哼——」了一聲。

  他那時候頭都不抬,直接刺我,「哼什麼哼,只有豬才哼哼。」

  那時候我也真的癡呆了,愣愣的看著他,硬是反駁不出一句話,要是換到我現在,他這個小王八蛋敢跟我這樣說話,我肯定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狗娃,嘴別那麼賤,小心找抽。」

  我現在變的越來越淡定了。

  後來跟他分手之後,我漸漸的找到了當年的揮斥方遒的風采。

  考八級前,我跟一群哥們在群裡哭我悲慘的考試,打了一大段發現自己在自娛自樂,他們一直沒啥同情心,好容易一個學日語的問我,「哪尼?」

  我沒好氣的說,「這裡。」

  他還算有點同情心,「唉,你當時要是學日語多好啊,多簡單啊,我一級早就過了。」

  我很鄙視的打了一個表情,「廢話,日語嘛,肢體語言。」

  這句話把群裡潛水的人都炸出來了,我繼續問道,「畢業你準備幹啥,買碟販A?」

  他很興奮說,「我要去學日本動畫。」

  我「哦」了一聲,「去學吧,以後回來畫H漫,振興文化產業。」

  他一邊擦汗一邊說,「喻夕你真是越來越H了。」

  我有些找到了損人的感覺,「哪裡哪裡,要用科學發展觀全面發展的看待人類。」

  其他人說,「喻夕,你真TMD發展,被童若阡刺激多了吧。」

  我說,「是啊,我跟他分手了,有識之士、青年俊才快來追我吧。」

  「敬謝不敏!」

  童若阡看著我,唇角無奈的翹起一個弧度,很好看,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他一樣,嘴角彎起來平靜的看著窗外,他說,「喻夕,你變了好多。」

  我也深有感觸,迫不及待的告訴他,「我這幾年來最大的收穫就是變成一宅女,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呢,但是我最近囊中羞澀,就不請你吃飯了,會意一下就好了。」

  「那我請你吃飯吧。」

  我眨眨眼,「不用了,孔子曰,不食嗟來之食,孟子曰,孔子說的對。」

  「那是孟子說的。」

  我的耐心終於被耗光,「你管誰說的,愛誰誰說去,喊我啥事。」

  他雙手插在口袋裡,背後是漸漸平息的大雨,風把雨點送到我的臉上,涼意十足,他笑起來,那雙眼睛微微的薄涼起來,「喻夕,我們還是朋友嗎?」

  於是我開始頭痛了,努力回想我什麼時候跟他做過朋友。

  事實上,我跟童若阡是一個高中畢業的,我高二時候才從德國回來,被陰差陽錯的分到強化班的最後一排,後來我提前參加了這個學校的外語類自主招生,逃離了高考。

  童若阡坐在我的前面,我一抬頭就看到他挺直的腰脊,瘦削的肩膀,他的睫毛微微卷翹,在光線下看的十分清晰,秀氣的有些過分。

  那時候我就光著去看他的睫毛,而且他太高了,總是把我努力求知的道理遮的一片昏暗。

  但是他可以給我擋住老師的目光,我可以肆無忌憚的睡覺、看小說、玩遊戲。

  直到高考結束,我都沒有跟他說過幾句話,那時候我已經極少去學校,終日和秦之文混在一起吃喝玩樂,基本上我的上半生都是在吃和睡中度過的。

  我和童若阡沒有做過朋友,大學時候某一個晚上的選修課上,一張紙條偷偷的傳到我的手下,而那個心理學教授在上面滔滔不絕的說,「男同性戀處於被動的一方,女同性戀處於主動的一方,常常是真正的同性戀。」

  我打開一看,心跳漏了幾拍,橘色的燈光下,他的字好像要漂浮起來,在我眼前幻化,「喻夕,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但是他不說喜歡我,我說「試試吧」,結果我一試就把自己賠進去了。

  所以這時候我回答的有些牽強,「試試吧。」

  他還是那副風清雲淡的樣子,散落在額間的頭髮被風吹起來,面目有種模糊的感覺,「喻夕,說實話……」然後他頓了頓,「算了,現在說這個沒什麼意思了,總之你說能做朋友,我覺得很開心。」

  我最怕別人的柔情攻勢,只好木訥的應了一聲,「哦」,他看了時間然後跟我道別。

  然後我看到剛才我跟顧宗琪坐的位置上,他的傘靠在我座位的牆角下,那抹藍色依偎在白色的牆壁上,很是惹眼。

  我想起,顧宗琪走的時候,雨下的正大,而我居然沒有留意到他把傘偷偷的放在我腳下。

  彎下腰撿起那把傘,然後握住傘柄,輕輕的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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