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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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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就聽見電話裡傳來呼喊聲,「唐醫生,ICU叫!」 「沒事,你先去忙吧,晚點的時候我再給你電話行不?」 他似乎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後答應,「好的,我有空打給你好吧,先掛了。」 他說的這樣輕鬆,可是我心裡的那塊陰影越來越大,不好的預感也越來越強,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勒在我的心口,讓我心驚膽戰。 似曾相識的場景,所以越發的如履薄冰,不是害怕悲劇重演,而是害怕所有的自尊和信念,再次被摧毀,體無完膚。 恰巧這時候江風發資訊給我,「小妹,安妍懲罰我不讓我吃飯,你晚上偷偷送點夜宵來吧,不然你哥在手術前就要餓死了。」 我噗哧一下就笑了出來,「知道了,你活該,我收拾東西回家做飯,你要吃什麼?」 「糖醋排骨,如果再有紅燒牛肉那就更好了。」 我不由的莞爾,無奈的搖搖頭,準備回去收拾一下就去超市回家做飯,剛轉身就看見韓晨陽托著腦袋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四目相接,他輕輕的哼了一聲,「一會臉凍的跟冰一樣,一會笑的燦爛,女人果然很善變。」 我刺他,「你管我,自己照照鏡子去,你不也是經常一副欠債還錢的表情,別老是寬以待己,嚴於律人。」 他冷冷的「哼」了一聲,順手拿起掛在椅子上的外套,站起來指指門口,「你要出去不?要我送你嗎?」 我扭過頭去,惡狠狠的反駁,「才不要呢!」 「呵!」他似笑非笑的打量我,「看來我走了一段時間,脾氣倔了起來了,我再問一遍,要不要我送,外面下大雪呢!」 我向窗外看去,黑沉沉的天空中雪花越飄越大,地面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雪,若是在往年的南京,這樣的雪轉瞬即逝,所以今年,會是一個不尋常的冬天。 立刻沒有骨氣的倒戈,「要,要,當然要。」 先去超市買了材料,他有些好奇,「怎麼買這麼多份的,你要請我吃飯也不要這麼鋪張。」 我瞥他一眼,「我是特意給江風開夥的,要不我就隨便在一路邊攤要碗蓋澆飯或是水餃餛飩的,弄個茶葉蛋,叫個蛋花湯,滋膩滋膩的!」 「江風怎麼了?那傢伙好長時間都沒跟我聯繫了。」 我指指他的眼睛,「江風,手術,這裡,角膜盲,現在倒在省人民醫院住院部。」 他眉頭一皺,臉上浮起來難言的惋惜,「原來是這樣,這麼嚴重,他也不跟我說。」 我歎氣,「他也不跟我說,要不是他偷偷跑出院,被醫生抓到了我還真的不知道呢,我現在都沒恍過神來,太突然了,像是場夢一樣。」 他沒有立即接話,只是輕輕的歎氣,好久才自言的說道,「是呀,像場夢一樣。」 超市人很多,也許大家都預計到了這場大雪之後的物價必定上漲,買豬肉的、買蔬菜的、買雞蛋的地方擠的滿滿的,韓晨陽很耐心的排隊,沒有絲毫的不滿。 我忽然很好奇他和江風的交集,拉拉他的衣角,「韓晨陽,你和江風怎麼認識的?」 「四年前的聖誕上,其實那時候兩個人互相看的不順眼。」他微微的露出一絲笑意,「沒想到後來,呵,居然也成為很好的朋友。」 我抿嘴笑,「我曉得,那時候你肯定覺得江風太風騷了,江風又看你的灼灼桃花不爽。」 他居然不生氣,很認真的糾正我,「江風一直挺風騷的,可是,現在沒那麼礙眼了。」一會兒,他又輕輕的說,「一直很羡慕江風灑脫,只是沒想到,他居然也有無法啟齒的事。」 「嗯。」我點點頭,「其實,我和他一樣,總是選擇自己承受,也不願意別人為自己操心。」 他的眼光靜靜注視某一個方向,然後焦距在我的身上,「為什麼?」 我挑挑眉,笑的沒心沒肺的,「你傻的,因為遺傳!」 第一次到我家,也許是眼前的一片素白,韓晨陽顯得很意外,他站在門口環顧四周,指指腳底,然後試探的問,「可以進去看看嗎?」 我點點頭,「啊——我家是不用換鞋的,我去廚房,你隨意。」 我在廚房裡忙碌,心思卻在外面,等我去叫他吃飯的時候,他站在我的房間裡,在我的書櫃前靜靜的站著,我有些好奇,輕輕的戳戳他的肩膀,「看什麼呢?」 「這個盒子設計很特別。」他指著那個盒子問,「很少見。」 我笑起來,頗有些意外,「那是當然,這是我媽媽的一個朋友送給她的,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絕版,小時候覺得好看就拿過來了,長大之後才知道是水晶,挺貴的。」 「裡面裝的是什麼?」 我一愣,伸手去拿,「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呀,原來是這些小東西!」 盒子裡面是我所有的耳飾,從小巧的耳釘到誇張的耳環,水晶的、景泰藍的、純銀的、鋯石的、珍珠的、軟陶的,風格從復古到簡約,有流蘇,有JULIE,有波希米亞,散落在盒子裡面,在乳白色的燈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細軟的盡極嫵媚、奢華。 他目光不著痕跡的從我耳邊略過,再落到那堆耳飾上,「你沒有耳洞?」 「嗯!」我點點頭,然後拾起一枚小巧的鋯石耳釘,輕輕的用針劃著手面,「所以很可惜呀,這樣漂亮的耳釘是不能戴了。」 「為什麼不去打一個?」 「不想,不喜歡。」 他饒有興致的挑挑眉毛,「不喜歡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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