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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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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青春的愛戀(中) 陰沉沉的雲朵壓在金陵城上,尤其下雪前雲層低沉得像要吞噬整個世界一樣,眼見窗外光禿禿的枝丫,不由的心生一陣傷感,南京的冬天真的來到了,今年冬天,註定有一場大雪。 韓晨陽已經走了半個月了,這半個月我一直在他的實驗室,幾乎沒有時間出門,連李楠師兄都奇怪,說小丫頭難得這麼拼命,平時這個時候早就喊冬眠了。 我只是笑笑,手指輕輕的撫摸那份論文,上面有韓晨陽的簽名,他走的瀟灑,倒是留給我一大堆的爛攤子,而且到現在還是沒有音訊,連一條資訊都沒有。 伸手撈過手機,上面沒有一條資訊,沒有一個電話,按下那個熟悉的號碼,跳出韓晨陽的名字,然後再一個數位、一個數位的刪掉,了此不疲。 是想念,是懷念,還是習慣,我對自己迷惑,對他更加不解。 江風來學校找我,為了所謂「親愛的妹妹為大哥求來的護身符」,和他說好了去大江戶吃日本料理,卻在出發的時候意外的接到一個電話,原來是董安妍請我吃飯。 她在電話那頭笑的歡暢,「止水,我終於不要考那個該死的英語了,我的老闆我太愛他了,我要把他供奉起來,一天燒三炷香。」 我也笑,不忘記打擊她,「直博有什麼了不起的,小心以後男人嫌你學歷太高了娶不起。」 她「呸」一聲,「咱不稀罕男人,大不了養小白臉去,建立我龐大的後宮集團。」 我連忙打斷她,「你跟我廢話那麼長時間,也不告訴我去哪裡吃飯,江風也在這裡,你不會把江風晾在這裡喝西北風吧。」 那邊明顯愣了一下,「江大哥也在呀,呵呵,一起過來吧,真知味,進門就看到我了。」 我掛斷電話,轉頭跟江風說,「去邁皋橋的真知味,安妍女博士請吃飯。」 他沒有反應,淡淡的「嗯」了一聲,就沒有再回話,我覺得氣氛很詭異,「江風,怎麼我每次提到董安妍你都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你們以前的感情不是挺好的,有時候你們倆聯合起來欺負我,別人都說董安妍更像你的妹妹。」 他長長的歎一口氣,「小妹,事到現在我跟你承認吧,我喜歡安妍,不是哥哥對妹妹那種喜歡,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可是安妍壓根不把我當回事。」 我眨眨眼,完全不能消化突如其來的資訊,「江瘋子,你真瘋掉了!」 「我是瘋掉了。」他懊喪的抓了一下頭髮,「別跟安妍說,她不知道,我和她現在相處那麼尷尬,主要一直以來是我在逃避她,不關她的事。」 我想勸他,但是最終還是只能搖搖頭,「隨便你,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一頓飯吃的有些尷尬,因為多半是她科室裡的師兄師姐,不相熟,聊起來也多半是醫院裡的事情,我和江風不太容易插進話。 半路上江風被電話叫走了,留下我一直陪襯到結束,幾年不見,我已經隱隱覺得此時的董安妍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小女孩,進退得體,落落大方,眉眼之間有了獨立的神色。 可是我們已經變成陌生的最好的朋友,只能微笑,不能回憶。 還有江風的緣故,讓我有些耿耿於懷。 出去陪她結帳,我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等,那裡有電視在直播新聞聯播,第一條就是國家一個政界元老去世的消息,葬禮上,國家主席、總理、黨政軍要和家屬握手,偌大的靈堂裡,黑色和白色交織,沉重肅穆。 我只是漫不經心的掃過一眼,卻徹底的呆住了,鏡頭上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臉,那雙倨傲冷清的眼睛,不是韓晨陽又是誰,畫面只有一秒鐘,甚至更短,在我的腦海中卻足足停留了十分鐘,甚至更久,直到董安妍叫我,我才回神。 董安妍的聲音傳來,恍若隔世,「,韓紹懿,紅色民族資本家,韓家的百年傳奇怕是到這裡就要終結了。」 我面無表情的回頭,她兀自的嘀咕,「據說韓家的人都很低調的,網上都找不到任何相關的資料,你看他家老爺子那麼風度翩翩,想必兒孫都應該是氣質帥哥。」 很想笑出來,但是怎麼也扯不動嘴角,早就料到韓晨陽出身顯赫,家教良好,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家世,一瞬間,心居然不可思議的平靜。 我是預感到了這一切的發生,還是在等待這一切真相大白,就如很多時候,我習慣了冷眼旁觀,不牽扯,不表態,順其自然。 還有憂傷,藏在他眼睛裡面,觸動了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感同身受。 吃飯後回到實驗室,上網,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的搜索所有資料,一個個網頁開來,只有零星的資訊,都沒有我想要的內容。 屋裡空蕩的沒有一絲人氣,我索性跑到樓梯口坐下,靠在牆壁上往窗外看,手裡捏著手機,一行一行的打出毫無規律的數位,韓晨陽名字的拼音。 半個月,若是真的對一個人有心,一天也不能忍受失去他的消息,我記得看過這樣一句話——「一個男人真的想你,忙得要死也會抽時間和你聯繫,和你在一起的,手機沒電了他們會打公用電話,沒有電話他們也會跑到你家窗下對你喊兩聲我想你。」 那韓晨陽呢,他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是無情還是刻意。 我預感,他在試探我,自信我的情緒全部掌握在他的手中,我從來沒有這麼折磨過自己,我明明知道他在折磨我,我太清楚,我們之間的這場遊戲就是看誰先交出真心,誰先在乎誰,誰先忍不住說出那句——我想你。 結論,昭然若揭。 我笑,笑完後覺得精疲力竭,絲絲的冷風從窗戶的縫隙裡灌進,手腳冰涼,我看自己在印在玻璃窗上的側臉,狼狽不堪。 什麼都不想想,只想沉沉的深眠,也許一覺起來,就會春光明媚,萬物復蘇。 忽然,手機的螢幕閃著通白的亮光,照滿了整個樓道,持續不斷,明暗交接,我拿近一看,赫然的來電顯示——「韓晨陽」。 我忽然間覺得又悲又喜,滿心的恨意夾雜著滿心的歡喜,我捏著手機,遲遲的不想按下接聽鍵,不知道為什麼,仿佛跟誰賭氣似的,倔強的不肯先低頭。 直到手機螢幕完全的暗了下來,我才驚覺自己幹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腦袋中竟然不是對韓晨陽的悔意,而是電話費——如果我從南京打去北京的電話,是長途。 剛想撥回去,手機又響了,這次,我毫不猶豫的接了起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在哪裡?」 「我在實驗室。」我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的。」 那邊有呼呼的風聲,淡淡的笑聲傳來,「我已經拜託我的導師,指導你的論文,因為我暫時還回不來。」 我「哦」了一聲,猶豫了一下終於問出口,「那個,電視上播出來了,你還好嗎?」 電話那頭卻忽然沒有了說話的聲音,而風聲似乎更猛烈了,好半晌,才聽到他說,「不好,其實一都不好,我原來以為沒什麼,可是我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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