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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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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慌張,怕陸宣想不開,打電話給她,手機關機,再撥陳薇的,說是無法接通。 我只好下樓,漫無目的的尋找,不遠處水房樓頂上有煙火明明滅滅,身形很像陸宣。 夜晚風大又急,水房樓上好久沒有人去,可以聞到鐵銹的味道,紅磚上長滿了青苔,白泥灰糊的牆,輕輕一碰,就掉了好多碎屑。 我來火,一把奪過夾在她手裡的煙,扔在地上,她手裡還攥著一包,我用手去扯,她扣的死死的,「止水,你就讓我抽一根。」 我用力把她手指一根根的掰開,她的指甲劃在我的手臂上,火辣辣的,我說,「你瘋掉了,你居然抽煙,快放手!」 她聞言,手上一松,眼淚就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我難受,不知道怎麼辦。」 我只好問她,「孩子是怎麼來的,是不是卓翔的。」 她點點頭,我繼續問,「怎麼沒有做安全措施,你又不是小孩子,怎麼這點都不明白!」 她抱著頭蹲下來,伸出腳尖去踩煙頭,「他不喜歡。」 我氣極,說話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你是傻子還是癡子,你要不要你的身體了,你糟蹋呀,為了他你值不值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她囁嚅,聲音顫抖,「我,我,我只是愛他而已。」 我真的要被氣瘋了,吼出來,「你當我不知道,你愛他?笑話,只不過那個男人不把你當一回事,我都看的出來,你每天給他一個電話,蹺課出去見他,送東西給他,你傻事做了一回還不夠,還要做第二次,第三次?你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她擋開我的手,冷冷的看著我,「江止水,你沒資格說我,你不是也一樣,當初你對唐君然不也是一樣,挖空心思的對他好,你說你是喜歡他嗎,我看你也是得不到都是好的,跟我一個德性,你沒資格教訓我!」 我氣惱,但是不知道反駁,而眼前那根煙,終於熄滅了,那股煙草薄荷香淡淡的,撩撥我的心,手上那包520讓我很有抽一根的欲望。 蔣迎熙的煙,唐君然的最愛。 陸宣的頭髮被微風吹起來,絲絲縷縷的竄到我的手臂上,我可以看得見她微顫的呼吸,還有無處宣洩的痛苦和無措,像一個迷途的孩子,失去了全部的信仰。 伸出手抱住她,她的臉上還有涼涼的觸感「陸宣,別擔心,我明天陪你去,沒事的。」 她頭埋在我懷裡,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陸宣,他知不知道?」 她搖搖頭,「我打電話給他,他知道了,只是說他忙,等有空了再說。」 我卻沒了脾氣,可是覺得極度悽惶,此刻心底深處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傷,綿綿密密,揮之不去,「陸宣,還是找個好男人,你別愛他,他愛你就夠了。」 她沉默,我也沉默。 十一月的天,居然那麼黑,她依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如兩年前一樣。 過往是噩夢,我不想回憶,可是那段日子又是那麼清晰的存在過,在我的記憶裡冷笑,不肯老去。 愛與執著共生(下) 第二天早上陪陸宣去鼓樓醫院,很多年沒去,我已經生疏。 她比我熟練,也許已經想的明白,很平靜,她不願意讓我在手術室外陪她,我幫她取藥,拿了便坐在一樓大廳,守著手機。 一樓是急診,亂七八糟,尤其是在急救室的走廊,一個面色憔悴女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幾個民工樣的男人圍在醫生身邊七嘴八舌,氣勢洶洶,我從他們的談話中約莫知道,有個男的在工地上被砸傷了,送急救結果死了,家屬不依不饒,要醫院賠錢。 我別過臉去,不想看這出鬧劇,輸液室有護士死死按住小孩子的頭,一針下去,小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年輕的媽媽眼圈紅紅的,比戳在自己身上還疼。 我暈血,不能再看下去,我越來越膽小。 乾脆閉上眼睛,聽周圍嘈雜的聲音,竄入腦袋中,混混沌沌,這樣的日子遙遙無期。 我出走,站在停車場,數車,腦中構建模型,自娛自樂。 大概過了很長時間,快要到中午,陸宣才打電話給我,我去接她。 剛走進大廳,身體被突如其來的衝力撞到一旁的凳子上,膝蓋被狠狠的磕了一下,疼的我眼淚都要掉下來,起身一看,原來是剛才幾個民工正在和保安扭打。 一個小護士跑過來,扶住我,「小姐,你沒事吧。」 我搖搖手,「撞了一下而已,沒事。」 後面一個人走過來,「小姐,要不要去檢查一下,真是對不起。」 我卻一下子呆住了,聲音太熟悉,熟悉到我的身體髮膚都能記得。 這個世界太諷刺,我步步驚心,還是躲不過緣分,可是既然我和他緣淺,為什麼不讓我們兩個生生相離,世世不見。 我轉過頭,淡淡的說,「沒事,不用麻煩了。」 我沒穿高跟鞋,只能及到他的下巴,可是看得清他的胸牌——唐君然,主治醫師,然後就是照片,淡淡柔和的眼睛,有著醫生特有的嚴謹和儒雅沉穩。 他笑起來,還是那溫和,青山綠水一般的人,白大褂一點星塵都不沾,「原來是你呀,江止水,怎麼了,生病了?」 我禮貌的笑笑,「不是我,一個朋友,我先走了,她還在等我。」 他卻喊住我,「止水,你的電話是多少,好久不見了,改天聚一下。」 我迅速報出一串號碼,不是我的手機,而是李楠師兄實驗室的號碼,他點點頭,依然微笑,我轉身離開,知道他仍然在看我。 可是我明白,這個男人,對我一點感情全無。 因為如果他想找到我,輕而易舉,可是他三年沒有跟我有過任何音訊,分明,我已經成為了他生命中的過客,對他來說,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 世界上最可悲的事莫過於此,他忘了你,你還愛著他。 陸宣臉色很差,一路上不停的流冷汗,我把她送回宿舍,囑咐陳薇照顧好她。 下午又要去韓晨陽的辦公室,我現在有他辦公室的臨時鑰匙,不用在門口恭候他的大駕還要看他臉色。 我辛苦的抄著那本數值分析的題庫,巴不得兩隻手都可以使用,過了好一會不知覺發現窗戶上有聲響,抬頭一看,竟然是又下雨了。 很惆悵的秋天,也許冬天會飄雪,把這座城市完全隔離,整座城陷入死寂。 我隨手拿起昨天交給他的圖紙,還有各類資料包告,厚厚的一本,我熬夜的心血。 只是翻到某一頁的時候我愣住了,確認了好幾次,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馬上發了資訊給韓晨陽,「昨晚我拿給你的設計書,你有沒有再翻過?」 他很快就回我,「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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