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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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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坐在石頭上面?」 「嗯。」 她高高地坐在上頭,活生生的一個箭把子。 「坐下來,石頭是擋東西用的。」他一把將她拉了下來,讓她坐在地上,背靠著石頭。接著,他的刀把在地上一探,將針筒輕輕一挑,拿在手中。 「諸位想單挑?還是一起上?」唐潛單刀橫握在手,緩緩地道:「對不起,我忘了,五仙教一向是群起而攻之的。」 「唐公子對我們知之甚深嘛。」孟彤乾笑了兩聲。他是一個矮個子,有些胖,手中拿著一柄奇形的刀器。 這是南詔大理的詔刀,刀身很窄,刀把是兩塊捆在一起的竹片。 在火把的照耀中,刀尖流淌著一縷碧色。 「兄弟們,擺滾刀陣!」 那一群人中有十個人忽然分成兩隊,一輪一輪地殺了過來。孟彤為首,刀把一掄,「嗆」的一聲,火星四迸,正砸在吳悠身邊的大石上。 這一招叫做「力掃千鈞」,孟彤原本膂力奇大,又擅長地趟功夫。這一刀砸過來,便是開石裂碑的力道。 以他往日的脾氣,只要他心情不好,面前不論是什麼東西,給他這麼一砸,都會變成扁的。 刀聲在吳悠的耳旁嗚嗚作響。她嚇得連忙閉上眼,雙手死死地捂住了耳朵。 這滾刀陣是車輪戰術,第一撥的五個人圍了上來,唐潛刀光一閃,立即解決了兩個。正待與第二輪廝殺,忽聽吳悠尖叫:「救命!他們……手!」 他後退一步,刀一揮,只聽得一人慘號,一隻胳膊掉了下來。卻是有人趁亂想將吳悠拉走。 「你沒事罷?」他問道。 「沒有!後面!」她又尖叫一聲。他的刀追了過去,卻有些晚,饒是他身法奇快,肩上還是著了一刀。 「把針筒給我!」吳悠臉色慘白,忽然大聲道:「把針筒給我!」 唐潛掏出針筒扔給她,手中仍是忙個不停,應付車輪般圍攻上去的七八個人。 因要照應吳悠,他只能守在巨石附近困鬥,雖刀法奇佳,卻無法騰挪閃動,體力上不免大為吃虧。 情急中,吳悠摸到針筒的機簧,將它對準前面一干人,便咬咬牙,將機簧死命一擰! 哪知那針筒彈力甚強,加之她從不會用這一類的東西,手一抖,針筒便歪向一邊,那一筒針發了個空倒不說,竟有一小半打入正在前面禦敵的唐潛的小腿之中! 他聽到風聲正欲閃開,孟彤一刀卻向吳悠斫去!他只好回跳一步,擋住那兇猛而來的一刀。腿上吃痛,知那一筒針中至少有三十來發盡入腿中,小腿一麻,身子不免晃了一晃。 吳悠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大聲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腿上中針,行動大為吃力,只因穿著純黑的衣裳,在黑夜之中,流血的跡象倒完全看不出來。他突然飛竄出去,一刀砍中其中一個洞主的人頭,那人頭在空中一彈,怒目而視,正好掉在吳悠的身上! 她不由得又尖叫了一聲。 那人頭雖已脫離身體,口中仍有餘力,掉在她身上時竟張口一咬,咬住了吳悠胸前的衣裳,竟將自己掛在她的衣裳上! 饒是見過很多具死屍,乍見如此奇異之事,她忍不住嚇得哭了起來。 「怎麼啦?」唐潛問道,一揮手,一刀正中一個人的咽喉。 「嗚嗚嗚……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快嚇死啦……這個人頭……他不肯掉下來!」她使勁地拉著胸口的那個充滿血腥味的光頭,想不到那人牙齒奇牢,怎麼拉也拉不下來。 他的刀輕輕一挑,削掉了她胸前的一小片衣裳,人頭終於掉在地上。他伸手過去一摸,道:「你受傷了麼?」 那手一觸到她的胸口,便閃電般地彈了回來。 她連忙用手捂住胸前那一片搖搖欲墜的白布,還是一個勁兒地抽泣著。 「刷刷」數聲,他攻出去幾刀,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扔給了她。 她一披在身上方感到外套的肩部已然被血濕透。 她又看了一眼他的腿……他的腿傷雖看不出,但他實際上一直都是右腿用力。 她突然恨自己無能!在這個時候,竟讓一個瞎子,一個她的師門仇敵來保護她!而且她自己非但不能幫忙,好不易幫了忙,卻是一個倒忙!自己真是沒用! 十幾人雖已變成了幾個人,留下來的卻是最兇悍的。他鬥得已有些吃力。 忽然,人群中紫光一閃,一個小個子女人沖了起來,大叫一聲:「吳大夫,你在麼?」 是荷衣! 吳悠驚喜地道:「夫人!我在這裡!快來幫我們!」 荷衣沖過來,將吳悠一拉,她的身子騰起在半空,還沒等她明白過來,荷衣已帶著她飛掠而去。 吳悠在空中大聲道:「他……唐潛……」 荷衣咬牙切齒地道:「唐家的人死光了才好!」 *** 荷衣帶著吳悠一團雲霧般地飛馳而去,在樹隙間穿梭,行了近半裡地,方輕飄飄地落在一匹馬上。 吳悠早已因方才的一陣緊張,加之憂慮過度,竟急昏了過去。 荷衣帶著她馳入谷中,找到蔡宣,給她紮了兩針,她方幽幽地醒過來,卻仍是一副飽受驚嚇的樣子。 荷衣看著她,歉然地道:「都怪我來晚了,害得你差一點被唐家的人劫持了去!」 蔡宣接口道:「唐門?又是唐門?」 她臉色蒼白,看著他們關切的目光,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荷衣道:「那個唐潛,他沒欺負你罷?告訴我,我這就回去找他算帳!」說罷,不由得想起自己昨天給吳悠出的餿主意,叫她戳唐潛一刀,生怕唐潛會趁機報復。 「沒……沒有……」她吞吞吐吐。 「幸虧他沒有得手!」荷衣微微一笑:「太晚了,我送你回微雪閣罷。」 「其實……如若吳大夫太累,在這裡暫歇一夜也無妨。這是澄明館裡的客房。以前穀主熬夜身子不舒服的時候,也在這裡休息過。」蔡宣忙道。 「那就不要回去了,好麼?微雪閣離這裡雖也不遠,可是你暫時還不能走路。」荷衣柔聲勸道。 蔡宣端來了洗臉的水。她坐起來,洗了一把臉。解開頭上的髮髻,柔軟的長發黑緞般地在他面前展開。那張秀美白皙的臉,便如一輪明月在雲間穿梭,直把蔡宣看得癡了過去。 荷衣碰了碰他,對吳悠道:「你早些休息,我們去了。要不要把月兒叫來?」 她搖了搖頭。 蔡宣依依不捨地跟著荷衣走了出來,掩上了門。 在門外,荷衣忽然道:「蔡大夫,你知道什麼是鳳仙花膏麼?」 蔡宣陡然止步,便知今夜與慕容無風的一番談話已被她聽了去:「是一種慢毒,同時亦有止血之效。相信是唐門動刑時故意給先生塗上的。」 荷衣深吸一口氣:「發作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一般是伴隨風濕一起發作,痛入骨髓。」 「可有解藥?」 「我們有解藥的配方,只缺一種醉魚草。這種草十分罕見,只在一種特殊的土壤裡方能成活。」 「哪裡可以弄到?」 「唐門,只有唐門。——因此草可作多種毒藥的藥引,他們視如珍寶,從不出售。」 「你可知道它的形狀?」 蔡宣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有人知道。」 「誰?」 「吳大夫。——關於毒藥的知識,谷裡除了先生,沒人比吳大夫知道得更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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