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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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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深吸一口氣,抱起吳悠,飛快地掠過沼澤,將她輕輕地放了下來。 睜開眼時,她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空曠的平地上,月光正從頭頂上照下來。 平地的遠處是一片樹林,樹林的背面,有一個墳地。 在這裡比武死去的人,很多都是就地埋葬。 作為一個醫者,她並不怕死人。但不知為什麼一到了這種地方還是感到一股說不出的陰森之氣。 「這裡的殺氣一向很盛。」好像看出了她的恐懼,荷衣笑了笑。 「等會兒,那兩個人真的會——刀對刀——互相砍?」她想像著那血淋淋的場面。 「真的會,」荷衣連忙安慰,「不過你放心,他們絕對不會碰你。現場上還會有不少別的人。」 說話的時候,荷衣也向賽場掃了一眼。 平地的東面稀稀落落地站著十來個人。 她看見了山水與表弟。這兩位用刀,自然會來。 顧十三也在。 有一兩個崆峒派的人,她以前見過。 剩下的十來個人站在一團,其中有龍熙之和蕭純甲。因此她斷定這幾個大約都是龍家和蕭家的人。 唐家的人一個也沒到。 小傅已經到了。 荷衣很少跟小傅說話。和慕容無風一樣,他是個外表冷漠內心靦腆的人,見了陌生的女人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 接著,沼澤上一陣輕響,兩團灰影飛掠而來。 快到平地的時候,灰影輕輕一墜,在空中做了一個優美的收式,緩緩地站定。 是唐家的老四唐淮和老九唐浩。 跟在他們後面的,是老三唐淵。 他的輕功顯然要高過老四和老九,雖緊隨於後,卻毫無聲響,令人幾乎無法察覺。 荷衣的眼睛眯了起來。 她突然想起方才下馬車的時候,就看見了好幾個雲夢谷的青年。為了看這一戰,穀裡的精銳想必也出來了大半。 唐門會不會利用這次比武突襲雲夢穀?會不會又將慕容無風劫走? 一想到這裡,她突然緊張了起來。對一旁的吳悠道:「我得回穀一趟,等會兒來接你。你一個人在這裡要不要緊?」 吳悠道:「不要緊。」 荷衣道:「有什麼事你可找山水和表弟。」 「不會有什麼事的。」吳悠道。她一點也不想別人把她認出來。 荷衣無聲無息地掠過沼澤,乘著馬車,輕悄悄地回到谷中。 霧氣氤氳,夜已深了。雲夢谷沉睡在群山的環抱之中。 她輕手輕腳地回到竹梧院裡。 廊上的燈籠被夜風吹得飄了起來,光影浮動,搖曳不定。 臨走之時慕容無風曾說晚上他會躺在床上看看書,改改醫案,然後等她回來。近來他病情不定,她不放心讓他一人獨處。特意請蔡宣過來陪他,萬一心疾發作,身旁也好有人照應。 走到門口,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毫無腳步聲,生怕突然出現會嚇他一跳,便轉過身去,打算加重腳步再走一次。 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從視窗傳了出來。 「……我要你配的藥配好了嗎?」 是慕容無風的聲音。 「學生斗膽勸先生一句,那新制的『定風丹』先生一定不能再用了!」 那話裡帶著一點的湘音,是蔡宣。 「我只問你配好了沒有。用不用我自己知道。」慕容無風冷哼了一聲。 「……配好了。配了……配了一瓶。」 「我要你一次配兩瓶,你為什麼只配了一瓶?」 「學生以為……此藥尚在試製階段,藥性過強,雖能暫時緩解風痹,卻大大增加了心疾驟發的可能。何況每次服用都會刺激胃部,致人嘔吐。這個……這個……夫人早晚也會生疑。」 「她不會知道的……這藥我只在浴室裡才會服用。」那個聲音從容地道。 她的心突然收緊,又是憤怒又是悲傷,竟一時難以自已地發起抖來。 ——難怪他近來心疾動不動就發作,難怪他越來越瘦,食欲越來越差! 「無論如何,學生以為先生不能強用此藥,這明明是飲鴆止渴!」蔡宣的嗓音裡含著悲痛,顯然是絕望地與他據理力爭。 「我自己明白該怎麼做。你過幾天最好再配一瓶過來。」慕容無風毫無所動。 「就算是想實驗新藥,也要換個身體強壯些的人。先生哪裡承受得起?何況……何況你身上還有唐門的慢毒。那『鳳仙花膏』一到冬日便會時時發作,比風邪入骨還難對付……」 慕容無風沉聲道:「這件事情,絕不許你向夫人提起,知道嗎?」 「……是。」 「你去罷,我想休息了。」不知為什麼,他忽然咳嗽了起來。 「夫人反復叮囑,學生必須留在這裡陪著先生。」蔡宣道,「我就算是得罪了先生也不敢得罪夫人。」 慕容無風笑了起來,道:「她看了比武就會回來。而且,現在我要去洗個澡。你還是請回罷。」 蔡宣不吭聲,也不肯走。 然後,兩個人都聽到一陣腳步聲。 「我回來了!」荷衣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荷衣笑嘻嘻地出現在門口,把正在談話中的兩個人嚇了一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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