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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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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痛啦!」她大叫道:「我中了她的北冥神功呢!」 慕容無風知她怕痛,略有些痛便會大喊大叫,在那山村裡便是這樣。他只好點住她所有止痛的穴道。 「什麼北冥神功?她詐你的。你只不過是受了這一鞭而已。是外傷,塗了我的金創藥,很快就會好。」 「什麼?!這是真的?她居然詐我!為什麼方才我的背一直發麻?」 「你的背給人家打了一鞭,不發麻,難道發癢?」他笑道。 「喂,慕容無風,你嚴肅一點!你怎麼知道我沒中北冥神功?」給他一笑,她氣乎乎地道。 「因為我是個大夫。雖然對武功的各種打法不清楚,但打出來在別人身上會是什麼效果,我卻小有研究。為此還專門寫過一本書。」 「哇,我曉得了!那本書叫《雲夢傷科雜論》,我曾在我師傅的書房裡見過。他受傷的時候,我那幾個師兄還專門拿出來研究過呢。那本書又破又舊,早被翻得亂七八糟,看來真的挺管用。」她扭過頭來,將頭沖著他的臉,笑顏逐開地道。 「你好像是在誇我。」他淡淡一笑。 「沒有,是我自己洋洋得意。我的眼力好。」她揚著頭道。 他拍拍她的腦袋,道:「眼力好的人,能不能替我倒杯茶?」 她站起來,給他沏了一杯熱茶,雙手捧著,戲道:「相公,請慢用。」 「謝了。」 她一股腦地換了衣裳,鑽進被子裡,擠到他身邊,緊緊挨著他坐著,將頭靠在他的懷裡。 「你鎖了門了?」 「嗯。這回就算是有天王老子來,我也不開門啦。」荷衣道。 燭影如豆。夜已深了。兩人依偎著,卻因為方才一番事,無法入睡。 「無風,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字是誰給起的?」荷衣忽然道。 「不知道。難道不是我外公起的?」 「那女人的情郎也叫吳風,只不過是口天吳的吳。」 「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他淡淡地道。 「可是他……他和你長得很象,又……又……」她原本想說「又是雙腿殘疾」,終覺這句話說不出口。 「那只不過是巧合而已。」他呷著茶慢慢地道。 「你會不會還有一個哥哥?」她又猜道。 「荷衣,睡罷。」他開始不耐煩了。 「那女人看樣子也就是二十七八歲,她的情人再比她大一些,做你的哥哥,歲數上正合適。」她不理他,自顧自地繼續猜道。 「什麼二十七,八。人家已經四十二歲了。」他瞪了她一眼。 「四十二歲,你怎麼知道?」荷衣揚著眉道。 慕容無風道:「我是大夫,看一眼就知道。」 荷衣擰著他的胳膊,道:「那你說說看,我有多少歲?」 慕容無風連忙道:「不知道。」 「你蒙我?」 「沒有。」 「說罷,我倒要看看你的眼光准不准。」荷衣道。 「我真的不知道。」他道。 「那就奇了。怎麼你看別人那麼清楚,偏偏看我就不成呢?」 「你的情況特殊。」 「難道我是怪人,比別人的骨頭多出幾種?」 「怪人倒不是,只是我一看見你就犯糊塗。」 「你真的不說呢?」 「不知道怎麼說嘛?」他死也不肯說。 荷衣又氣又笑,毫無辦法地看著他,繼續道:「這麼說來,這個人很可能就是你的父親。至少我知道他是余杭人。你的老家,便是在余杭了。」 「這你又是從何得知?」 「那女人說,你父親老是唱一首家鄉小調,叫什麼『無風那個水面呀,琉呀麼琉璃滑……當那麼當,當那麼當,當那麼當那麼也麼哥』的曲子。『」她忘了後面的詞,便胡亂地往上加了一句自已小時候沿街賣藝時常唱的小調。 「呵呵……」慕容無風聽了笑得前仰後合,幾乎要從床上一頭栽下來。 「你笑什麼嘛。她當時真的是這麼唱的。」荷衣一把拉住他東搖西晃的身子。 「你還會什麼,快多唱兩首,好聽死了。」他好不易止住笑。 「真想聽啊?」 「真的。」 「我給你唱個拿手的。」她清了清嗓子,竟也嬌滴滴地唱了起來:宿昔不梳頭,絲發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朝登涼臺上,夕宿蘭池裡,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蓮子。 淵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 我心如松柏,君情複何似。 塗澀無人行,冒寒往相覓。 若不信儂時,但看雪上跡。 炭爐卻夜寒,重抱坐疊褥。 與郎對華榻,弦歌秉蘭燭。 這曲子有幾十首,卻全是她小時候跟著賣藝的師傅學的。一口地道的吳聲,婉轉清麗,倒也字正腔圓。只是給她一唱,於尋常幽怨之處偏又多出了幾分柔媚歡喜之意。只把慕容無風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歎道:「這『子夜四時歌』我只在書上讀過。配上這麼好聽的曲子唱出來,卻是大不一樣。」 荷衣道:「我師傅說,這是吳歌。我一直以為是村頭小曲,想不到書上也有。對了,那個『無風水面』究竟是什麼典故?」 「這是一首小令,叫作《採桑子》。一共有十首。講的全是西湖的景色。」慕容無風道。 「所以,你父親就是余杭人氏?」荷衣猜道。 「不是。這不是余杭的西湖,是潁州的西湖。風景也美得很。」 「你去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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