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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CHAPTER 34 生意就是生意

  回到餐廳,早茶琳琅地擺了一桌。皮皮面前擺的是煎釀三寶、玫瑰腐乳、雪菜紅椒炯豆腐、蒜蓉露筍炒雜菌之類,還有各色點心。賀蘭靜霆的手裡只拿著杯純淨水,筷子都沒有摸一下。最後上了一盤拔絲蘋果,礙不過余曼甯的強勸,他夾了一塊,略嘗一下,也就放下了。大約他一向如此,鄭紹東也不介意。倒是皮皮在美食面前很不淡定,每一樣都不錯過,吃得有滋有味。

  「賀蘭太太,余小姐說您不吃素。這一碟是這桌上唯一的葷菜,您嘗一下,味道如何?」鄭紹東指著一碗類似紅燒肉的東西,臉上有得意之色。她夾了一塊,細細品嘗,義夾了一大塊塞入口中:「好吃。又香又辣、又嫩又滑。」

  「這是狐狸肉。」

  「唉―」

  她差點吐出來,又怕壞了賀蘭靜霆的大計,三日兩口強咽了下去:「原來狐狸肉也能吃,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她用餐巾擦了擦嘴,掃了賀蘭靜霆一眼,發現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外人不知,皮皮卻知道每當他反感一個人的時候,就是這種表情。

  「是啊,賀蘭先生。每次您都到我們這裡來買活獸,這次能不能直接拿皮子回去?給我兩個月的時間,我一次性屠宰,四千隻狐狸的皮板很快就能風乾打包,您用兩輛卡車托運就可以了。價錢我還一可以跟您便宜一點。」

  「鄭先生。」賀蘭靜霆不為所動,「我要的是上等狐皮,不想在剝制過程中出現任何事故損傷皮質,因此特請了有經驗的工人來操作。這樣也省了你們屠宰的麻煩,你何樂而不為呢?」頓了頓,他不緊不慢地道,「聽說你們這一帶盛產松木,養殖場喜歡用松木的鋸末洗皮。你知道,松木油對皮毛的污染是災難性的。此外,我做過調查,有商家購買你們的皮張,出售時卻發現了黴點。聽說你們為了急於上市,有些皮張的含水量高於百分之十五就下了楦板。我做的是出口生意,面對的是挑剔的歐洲和俄羅斯客戶,他們一貫新來我的品質和信譽,所以,這種事情決不能發生在我的身上。」

  「哎呀,賀蘭先生。我們是長期合作的老朋友,這一點小事您還不能信任我嗎?技術我們早就改進了,特地聘請了老師傅當監工。賣給別家的皮呢,老實說,人手不夠的時候的確有點趕。可是賀蘭先生,您的貨,我們絕對是精心加工,保質保量,絕對無紕漏。佘小姐,去拿幾件最新的樣品給賀蘭先生過目。我說個笑話哦,賀蘭太太,您先生與我們合作三年,每年從我們這裡拿走百分之九十甚至百分之百的貨,卻從沒看過一件皮板的樣品。好歹您也得給我們一個機會是不是,賀蘭先生?我們農場是這一帶最大叔錢也是賺得最多的,同行不免眼紅。那些充滿惡意的小道消息都是空穴來風,您不必太往心裡去。」

  賀蘭靜霆的眉頭微微一皺:「鄭先生,我收購的價格並不低。您何必執意要親自屠宰呢?我實在看不出這對你們來說有什?麼好處。」

  鄭紹東指了指那碗狐狸肉,乾笑了兩聲:「好處就在這裡。我剛剛發現狐狸肉也很受歡迎,可以做成特色菜。這附近的餐館都來向我要。如果由我們農場取皮,每年光是肉類的銷量也可以掙個兒十萬。」

  「二十萬夠不夠?」

  「五十萬。」

  「鄭先生,如果一隻狐狸有一於五斤的話,四千隻狐狸就有六萬斤肉。狐狸並不好聞,肉的味道也好不到哪裡去。您以為這些肉可以輕易地賣掉嗎?二十萬是最高價。我打包票,如果由您自己一家一家地去推銷,絕對賣不了這個數。」

  「好吧,四十萬怎麼樣?」

  「二十萬,鄭先生。不然,我另找別家,這四千隻狐狸我一隻也不要了。」

  「……好吧。二十萬就二十萬。賀蘭先生您太精明了。」

  他拿出支票本,讓皮皮寫了張支票,自己簽了字遞給他。

  鄭紹東看了一眼支票,將它遞給手下。早有工人進來,將兩件準備好的毛皮樣品遞給余曼寧。

  「賀蘭先生,您摸摸看,這是我們剛剛做好的樣品,代表我們的最高工藝。這一件是白狐,這一件是藍霜狐。如果您放心讓我們就地取皮,現在就可以拿著這些樣品和現貨直接去參加十二月份的芬蘭、莫斯科皮草拍賣抓會了。」鄭紹東鍥而不捨地說。

  賀蘭靜霆笑了笑,推辭:「對不起,我需要去一下洗手間.也許我太太願意替我看一看樣品,她對我的生意一直很感興趣.」說罷,對眾人點點頭,很禮貌的推出餐廳。

  鄭紹東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拿出一把精緻的小凡對皮皮說道:「賀蘭太太.這是剛剛做好的芬蘭原種狐樣品,您看這毛質、這彈性、這亮度。同樣的蓬鬆效果,本地的狐毛要拉五公分,芬蘭狐只要拉一公分就可以了.」

  不得己,皮皮只好摸了摸,乾巴巴地評論:「手感不錯。做成大衣一定很暖和。」

  「是啊!」

  他將一個巨大的衣袋遞給她:「這件大衣是一位朋友用我們的皮做的樣品,他一共做了三件,大中小三個號,打算參加今年的哈爾濱皮草展銷會。我看您適合中號的,沒請裁縫過來量身,也不知合不合適.眼看冬季快到了,先送給您擋擋寒.賀蘭也真是的,朋友~場,結婚也不通知我,弄得我措手不及.我正讓工人替您重新選料,按您的身材再做一件,只怕得過兩個月才能拿到衣服。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賀蘭太太若是不要,就是嫌我們是鄉巴佬瞧不起我們了。」

  皮皮將袋子裡的大衣掏了出來,當著眾人的而一展,真是白晃晃、亮閃閃,又輕又暖的一件好貨色。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

  大家繼續喝早茶,過了很久也不見賀蘭靜霆回來,其間鄭紹東問道:

  「賀蘭先生怎麼還不回?會不會迷路了?要不要派個人去看看?」

  皮皮連忙說:「我去一下。

  她獨自去了洗手間,找到了坐在馬桶蓋上發呆的賀蘭靜霆。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眼中浮出亙古以來孤寂的神色。

  皮皮想起他曾經說過,小時候,一旦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找個洞躲起來。無論外面有什麼誘惑他都不會出來。

  「嘿―',她拍了拍他的肩,輕聲說,「沒事了。該談的生意談了,該送的禮送了。」

  他仍在發呆。

  過了半晌,他忽然歎了一口氣:「我父親說得不錯。我不是個稱職的祭司,我不願意看見同胞的血和人類的暴行。

  「人類是可惡的!」

  「每年都會有這樣的時候。這位鄭先生還算文明,從不逼我看樣品的農場也算整潔,可以說,狐狸們在死前還算是幸福的。其他的地方——呃」他沒再說下去。

  皮皮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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