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饒雪漫 > 左耳終結 | 上頁 下頁


  目錄:
  一個有點長的序
  PART 1 許帥
  PART 2 夏吉吉
  PART 3 小耳朵
  尾聲

  ***

  一個有點長的序

  親愛的微笑
  眼淚一朵花一粒沙一串暗紅色的冰糖葫蘆
  堅持不哭的維尼小熊
  寫在玻璃上的誓言
  我疼過的心尖
  皆是我們愛過的證據

  ——選自木子耳的博客《左耳說愛我》

  很多天過去了,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去稱呼他。

  很多時候,我習慣說:「噢。」他就笑起來,不過他笑完就算了,從不強求我,或者是給我一些建議什麼的。老實說,這實在是一場有些奇特的戀愛,我猜想這主要是因為它從一開始就以一種非常奇特的姿勢進入,所以發展起來就不得不有些非同尋常。初初的興奮過後,我們都開始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彼此心照不宣的是,我們都不想過早地讓別人知道這一切。所以我們見面的次數並不多,就算見面,也搞得像「地下黨」般:在街上一前一後地走,半夜十二點坐在寒冷的屋頂上相對傻笑,每天發一些相同的毫無創意的短消息,諸如:飯否?天氣不錯呵……等等等等。就這樣,時間像上了超速的發條般,寒假過完,新學期到了。

  離開家的前一天,我決定去一個地方。不過我沒有告訴他,而是獨自前往。通往南山心的路在修,非常的糟糕,公車只能開到一半,也沒有計程車願意去。我走了很長時間的路才到達那裡,球鞋上沾了許多難看的泥,這讓我的每一步都顯得有些沉重。她墓前的青草比我想像中的茂盛,我並沒有給她帶任何的東西,鮮花或是別的禮物,我只把我自己帶來,希望她能看到我,感受到我。

  我在她的面前坐下來,看著她的眼睛。她在微笑,眼睛裡有一種清澈的責備,我心裡的慌張忽然像劍一樣的突兀,高昂。就在這時候,身後傳來我熟悉的呼吸,我回轉頭看到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這雙重的刺激讓我差不多是跳了起來。

  他迅速摟我入懷,說:「你應該叫上我。」

  我莫名地尷尬,試圖掙脫他,可他摟得更緊。

  「讓她看見!」他說,「讓她看見,這沒有什麼不好。她會為我們高興的。」

  「不要!」我叫起來,「不要,張漾,不要!」

  我的激烈好像嚇到了他,他終於放開了我,我跑得遠遠的,在一顆樹的旁邊蹲下來,背對著吧啦的墓。我不知道我應該說什麼,我也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麼,總之一句話,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跟著我過來,蹲在我的對面,他抬起我的下巴,用力地捏著它,迫使我看著他的眼睛,然後他用低啞的聲音問我說:「為什麼呢,你為什麼要這麼想呢?告訴我!」

  我的眼淚不可控制地掉下來。他的唇貼近我冰涼的臉頰,溫柔地輾轉,吸幹了它們。然後,他在我右耳邊嘆息說:「小耳朵,我的心裡一直不好受,你知道嗎?」

  「嗯。」我說。

  「我知道你是知道的。」他像在說繞口令,「你也應該知道,我是知道你的。」

  我拼命地點頭。他再度緊緊地抱著我,像發誓一樣:「你放心,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不然,就讓我不得好死!」

  他居然在墓地裡說這樣的話,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慌裡慌張地伸出手去堵他的嘴。他把我的手捏住,放在他的胸前,問我說:「明天你就要去上海了,會想我嗎?」

  「不會。」我說。老天做證,其實我是想說「會」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吐出來就變成了兩個字。

  他呵呵笑:「我是白問,你是白答。」然後他放開我,點燃一根煙。看著遠方的天空,像下了重大決定似的說道:「以後,我不再叫你小耳朵了,好嗎?」

  「那你叫什麼?」我好奇地問。

  「老婆。」他調過頭來看我,臉上帶著捉弄完我後得意的笑。

  我氣得想要踢他,他身形靈活地躲了開去,我再次跑到吧啦的墓前,輕聲對吧啦說:「你看到沒有,他整天就這樣欺負我。」我被自己略帶矯情的聲音嚇了一跳,或許這就是真正的愛情吧,它會把你折磨得不像你自己。吧啦還是不說話,她還是那樣微笑著,眼神裡帶著清澈的責備。

  噢,天,我不知道她到底在責備誰。

  「我們走吧。」他在我身後說,「很奇怪,我每次來這裡都會變天,到公車站要走好長時間,要是下雨了,你會感冒的。」

  我跟著張漾走,卻忍不住一步三回頭,噢吧啦,你到底是什麼意願呢?

  張漾伸出手來,把我的頭扭過去。然後他說:「小姑娘,我們朝前走。」

  我在心裡有些委屈地想,我還是喜歡他叫我小耳朵。但我知道,他要朝前走,然後忘掉一些東西。當然當然,他也沒有什麼錯,我們都應該朝前走,像我喜歡的一句話:記住該記住的,忘記該忘記的,改變能改變的,接受不能改變的。不是嗎?

  因為還要收拾行李,那天我們並沒有在一起多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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