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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唱到一半,小燁讓人到臺上來送花給我,一大束新鮮美麗的玫瑰。我把臉埋到玫瑰裡。硬生生地把眼淚逼了回去。

  走過蒼翠和黯淡並存的青春,在曾經同向的航行後,我們終於揮手告別。

  一曲歌罷,有很多的人為我鼓掌。

  我捧著花下臺來,Ben對小燁說:「你應該請小朵到我們這裡駐唱。」

  「那要問送花的人同意不同意。」小燁一面說一面朝我眨眨眼,指指角落裡的一個座位對我說:「繞過去看看,那裡有人在等你。」

  我去了。

  是周國安,陰魂不散的周國安。

  「坐啊。」他對我說。

  我在他身邊坐下。第一次離他那麼的近,也是第一次發現他不老,長得還挺好看,像電影裡的那種男主角。我有些恍恍忽忽,他拿著酒杯,有修長的手指,暖味的笑容。比宋天明好看多了,我把花放到桌上,不由自主地沖著他笑了。

  「歌唱得真好。」他誇我。

  「謝謝!來,讓我們一醉方休?」我端起他的酒杯。

  「不會喝就不要硬撐。」他說,「我建議你來杯西瓜汁。」

  「那我自己喝去!」我站起身來。

  「等等!」他迅速地握住我的手說:「要是你真想喝,我陪你。」

  除了宋天明,我第一次和別的男子有這麼近的距離,他的手捏著我的手腕,力道正好,呼吸就在我的耳邊,心裡恨恨地想著宋天明的薄情,我坐下來,輕輕地歪到他懷裡,不顧危險地說:「好。」

  「週末怎麼不跟男朋友出去玩?」他問我。

  「他在陪別的女人游泳呢。」

  「呵呵,你不也在陪別的男人喝酒。你們扯平。」他要了XO,給我倒了一小杯。

  「可是他們也許在擁抱。」

  「你要是願意,我也可以抱抱你,這樣你們依舊扯平。」他說。

  我端起酒來一邊喝一邊在心裡鄙夷地想男人真是無恥啊,真是無恥到了極點。他看著我我也不顧危險地看著他,期待品嘗放縱的滋味,管它甜蜜心酸還是自責!可是我等了很久很久他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於是我強做無所謂地說:"周總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是。」他說。說完,他輕輕地將我攬了過去,他的擁抱和宋天明的是完全不同的,宋天明喜歡緊緊而瘋狂的擁抱我,而他卻是那麼的溫柔和細膩,讓我不屑卻又無法抗拒。我就在這種遊戲的快樂和痛苦裡掙扎,像一尾無水的魚。心沒根沒基地痛著。

  「怕嗎?」他問我。

  「怕什麼?」

  「被我碰碎啊。」

  「碰吧,」我說,「碎過無數次,無所謂了。」

  「吹牛,」他說:「我賭你是第一次,第一次被男朋友傷了心,對不對?」

  我被他說中,趴到他的肩上哭起來。他拍著我的背說:「哭吧哭吧。想哭就哭個夠!」

  臺上的女歌手換了首幽怨的歌:「我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什麼時候你說過我完美……"我聽得笑出來,對周國安說:"女人最醜陋的時候,就是像個怨婦。」

  他呵呵笑著說:「不管你什麼樣,都很可愛。"

  「周國安你到底多大了?」

  「39.」

  「中年已婚男子勾引未成年少女,糟糕啦——」我拖長了聲音。

  他刮我的鼻子一下,只說了兩個字:「調皮。」

  我在他的聲音裡聽到疼愛,沉溺於他的懷抱不想自拔。直到他對我說:「明天醒來,你會發現一切和從前一樣,和男朋友吵架的事煙消雲散,你們還是相親相愛的過日子。」

  「周國安。」我說,「你真是老奸巨滑呀。」

  「對付你用不著老奸巨滑。」他胸有成竹地說。

  我哈哈地笑了,然後用力擰擰自己的胳膊,疑心這是一場夢,我捏得太用勁了,以至於疼得自己尖聲地叫起來。他又笑,手伸過來說:「你看上去困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阿朵追出來,看見我上了他的車。

  我們一路沒說話,各自謹慎地守著自己的心事,直到車子在我家附近停了下來。我看著他,他看著我,然後他說:「慢走?」

  「好。」我說。但是我沒有動。

  「好啦,」他下車來替我拉開車門說:「今天是週末,你好好休息一下。」

  「哦,不行。」我忽然想起來,「今天我們和電視臺的活動沒完,我要去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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