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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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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問我今天下午有什麼課。」 「宋天明你最好去死!」我終於忍不住新仇舊恨一起爆發,「你可以侮辱我的道德但你不能侮辱我的智商,你以為我的英文那麼差,連游泳兩個字都聽不懂?」 「小朵你聽我解釋!」他著急。「我和Selina只是普通朋友……」 他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我更加確信他有問題。 「你寒假不用回來了!」於是我摔電話,「宋天明,你永遠也不用回來,因為我不想再看到你!」 關機,再拔掉電話線。 我一向離奇的和超常的想像力提醒我此刻宋天明正和一個身材勁爆的香港女孩藍天碧水地嬉戲,那女孩有麥芽色的健康肌膚和加州陽光一樣暖洋洋的笑容,我想他們很快樂。 這是宋天明第一次帶給我受傷的感覺,我沒有想到,會是那麼的疼痛。 我換上我心愛的淑女屋的長裙,紮好我的麻花小辮。準備到小燁那裡去放鬆放鬆,我的裙子是我二十歲生日時打工三個月給自己掙下的禮物,宋天明曾在那藍色的裙擺下徹底的臣服,無數次他的眼睛暖暖地看著我,手溫熱地繞過來,然後喃喃地說:"小朵呵小朵,你迷得我暈頭轉向啊。" 他的迷戀,原來真像一陣風,季節一變,就吹過了。 我給自己抹上暗紅色的口紅,唇變得厚嘟嘟的。眉則描得更細一些,有一點點腮紅也不錯,再撲上一點亮亮的粉,帶著一個鮮活起來的自己,我走進了「舊」。 我有些招搖地進去,門推得嘩啦一聲響。裡面燈光灰暗,人影搖動。小燁很快發現了我,迎上來說:「哇,今天應該在門口為你立個牌子!」 「什麼牌子?」我疑惑。 「內有天仙,凡夫俗子不得入內呵。」她笑得什麼似的,問我:「這麼漂亮穿給誰看呢?」 「自己看。」我在吧台旁坐下說:「我要喝酒。」 「因為宋天明?」小燁說,「你有點出息行不?」 「少廢話!拿酒來。」 小燁歎氣。給我要了啤酒,加冰的那種。看冰塊在金黃色的液體裡浮游,亮晶晶的,多像我少女時代的眼睛。我把最初的等待給了宋天明,青春漸老成褪色的聖誕卡片。我灰心地想,就算將來還能愛上別人,這樣等待的心情也永遠不會重來,對愛情無條件不計後果的信任和付出,在人的一生中,只可能有一次。 我仰起頭來,一口氣喝下去一大口酒,有些鹹鹹的,像眼淚。於是又喝一口,小燁想來拉我,我把她一推說:「是朋友你就別來煩我!」 「罷了罷了,今天就讓你瘋會兒。」小燁說:「樂隊的主唱棒極了,我去讓她給你唱首歌治治你的傷。」 小燁真能,不知道從哪裡請來這樣的樂隊,那女孩短髮,一臉冷漠的表情,聲音卻猶如天簌,她開始唱一首叫《Hey Jude》的英文歌,那是小燁和我在大學時代最喜歡的一首英文歌,我記得孫燕姿在她的自選集裡也唱過。在我們招招搖搖的學生時光,我和小燁曾經一人耳朵裡塞一個Discman的耳塞,手挽著手唱著這著歌肆無忌禪地穿過師大開滿鮮花的校園和灑滿銀色月光的小路,特別是到了最後副歌NANANA的部分,我們更是旁若無人,步伐猶如舞蹈般輕盈和誇張。 回想那時,愛情真是一件美麗的花衣裳。隨我們的心情,想穿就穿,不想穿就掛起來曬太陽。 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Remember to let her under your skin Then you'll begin to make it Better better better better better better, oh …… 多麼好聽的歌,我忍不住輕輕地跟著哼起來。 小燁走過來問我:「想起了什麼?」 「從前的傻樣。」我說。 「愛情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小朵你要看開些。」 「是。」我說。 「一個宋天明離開了,還有無數個宋天明沖過來獻媚。」 「少他媽給我提宋天明!」 「好好好,不提不提,你以前在校樂隊不是還做過主唱麼,怎麼樣,要不要上去唱一首?」小燁提議。 「不怕嚇走你的客人?」 「挑首歌唱唱,我對你有信心。」她慫恿我。 於是我就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點酒的緣故,我的嗓子讓我自己聽起來也有些陌生,還有一些久違的傷感,我坐在那裡默默地唱完了一首老歌,那首歌的名字叫做《告別》: 我醉了我的愛人 在這燈火輝煌的夜裡 多想啊就這樣沉沉的睡去 淚流到夢裡醒了不再想起 在曾經同向的航行後 你的歸你我的歸我 請聽我說請靠著我 請不要畏懼此刻的沉默再看一眼 一眼就要老了 再笑一笑一笑就要走了 在曾經同向的航行後嗯(啦) (各自曲折)各自寂寞 原來歸的原來往後的歸往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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