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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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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很早以前的照片。」他解釋說,「我很久不住家裡。」 「能換成我的嗎?」我強作歡顏,揚起笑臉問他。 「你很在意這些嗎?」他皺起眉問我。 「是的。」我說。 「好。」他說。說完,就在包裡拿出數碼相機,要替我拍照。我擋住我的臉不讓他拍,他照樣哢嚓一張,然後堅決地說:「明天洗出來,天天帶身上,總行了吧。」 「給我看。」我去搶相機,他大方地遞給我。我看到照片上的我臉被雙手擋住了,只餘一隻眼睛露在外面,神情慌亂誇張,看上去像個醜八怪,忍不住尖叫起來。 他又哈哈笑起來。 我真羡慕他,每一次化解我們之間的矛盾,都是如此的得心應手。 他在我身邊坐下,自言自語地宣佈說:「周日我送你回南京,然後我再回來去學校報到,我的功課落了不少了,專業課都不知道能不能過得了呢。」 「不用送我。」我連忙說,「我爸會開車送我去。」 「哦。」他說,「你爸真寵你。」 「你吃醋?」我笑嘻嘻地問他。 他莊重地點頭。 不管真的假的,總算是一報還一報。要知道,天下最不好受的滋味,就是吃醋的滋味,他要是不好好感受一下,哪能體會到我的心情! 那天,為了不給他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我只在他房間逗留了十分鐘後就離開。他並沒有留我,因為他剛出院,我也沒讓他送我。我和許老師一起離開他家,因為方向不同,到了社區門口,我們各自打車。分別的時候,許老師拍拍我的肩說:「米砂,路理還不知道你要出國的事嗎?」 我一驚。 「我知道你在撒謊。」她說,「陳果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對不起。」我低頭說,「我會處理好,也許就不出去了,我正在跟我爸爸商量……」 「米砂——」許老師打斷我說,「你願意聽我的建議嗎?愛情是容不得任何欺瞞的,哪怕是善意的謊言,最終也會是一個錯誤。」 「我該怎麼辦?」我問她。 「告訴他真相。他一定能接受。」許老師說,「路理是個優秀的孩子,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狹隘,出國並不代表著分手,你們都還年輕,來日方長。」 「可我害怕……」我說出實話。 「怕什麼。」許老師說,「路理很喜歡你的。」 我注意到,她用的是喜歡這個詞。喜歡和愛的區別,他們那代人不知是不是和我們一樣分得很清楚。但不管如何,這個勉勉強強的「喜歡」還是讓我心裡有些空落落的不爽。誰能說路理就不喜歡那個叫陳果的呢,如果不喜歡,他可能在那些日子裡都和她呆在一起嗎?誰說路理就不喜歡醒醒呢,如果不喜歡,他又可能把她的照片一直放在床頭櫃上嗎? 米砂從來都不是女一號,這份感情怎麼經得起任何震盪? 所以,原諒我膽小,我不敢也不想冒這個險。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家。米礫和米諾凡正在看新聞。我繞過他們,想無聲無息地上樓,誰知道還是被發現。米諾凡大聲對我說:「米砂,吃飯沒?」 「吃過了。」我說。 「有甜湯喝。」米礫說,「老爹親手做的,給你留了一碗。」 「不吃了。」我說。 「你給我站住。」米諾凡說。 我停下了步子。他站起身來,一直走到我面前,對我說:「你今天沒去雅思班上課?」 「沒。」我低聲答。 「下不為例。」他說。 「我會重新參加高考,考南藝音樂學院,鋼琴系。」我抬頭迎著他的目光答。 「這想法挺新鮮。」他微笑著說,「是什麼人教你的麼?」 「不。」我說,「和任何人無關。」 「很好。」他說,「對了,米砂,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你媽媽的遺物都整理好了,你一定很想看看,是嗎?」 「在哪裡?」我驚訝地問。 要知道,這可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和我提到麼麼和關於麼麼的事情。我只感覺我氣都要喘不上來了。 停了半響,他終於回答我三個字:「加拿大。」 這,算,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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