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饒雪漫 > 甜酸 | 上頁 下頁 |
五十九 |
|
「為什麼……」我的大腦似乎也被凍僵了,愚蠢的問題脫口而出。 「因為,我換女朋友了。明天,我就要搬家。」 「去哪裡?」我無力地問。 「去她家。」他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對不起,林林。我也很想等到你很有錢的那一天,可惜,我實在等不起。」 說完這句,他就「嘭」的關上了門。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難道他真的忘了嗎,兩情相悅,天長地久。 還是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地懂過? 我不想放棄,拼命擂門,一直擂到整個手掌都變成了通紅,手心劇痛,擂到被我狠狠捂在胸前的鉅款掉落在的地上,一張張粉紅色紙幣散落得到處都是。 我把自己的手指放在嘴巴裡,我含著自己冰棍般地手指,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它們不再僵硬,能夠活動。然後,我撚起一張張得紙幣,從門縫裡一張張地,把它們送進去。 那些美好的心酸的過往,像一幀幀圖片,最後凝聚在這些薄如蟬翼——或髒若舊窗簾,或嶄新的可以割傷皮膚的紙幣上,被我傳送進他的屋子裡。 我獨自跪在他的門前完成這一切,直到我的耳畔傳來車水馬龍之聲。 天亮了。 回家吧,林枳。 我的心,盛滿從未有過的不甘和痛楚,一步三晃的去了學校。 等待我的是本學期最後一次月考。 可笑的是,我又得了第一名。丁力申成績退步很大,但是這與我無關。田丁丁的成績還是無關痛癢,她也是沒救了。 我的心思全然不在學業上。我一心想著先解決我腹中的毒蘑。他不為人知,叫人不齒,必須趕快消失。 可是,錢在哪裡? 更可笑的是,寒假補課需要每個人交納五百元。 我又一次,想到了田丁丁。 那天的體育課,我佯裝肚子疼,沒有去上課,我摸了田丁丁的錢包。 拿走那五百塊,本來是輕而易舉的事。沒想到,我卻碰到了釘子專業戶丁力申。他還是那樣,一股不服輸的釘子精神,百折不撓。 他居然跟蹤我。 而且,在我偷了田丁丁的錢之後,他才站出來,說:「林枳,你偷錢。」 我揚揚我手中的五百塊,斬釘截鐵的說:「去告訴她!順便告訴員警,讓他來抓我。」說完,我把那五百塊迅速裝進自己的錢包裡。 他什麼也沒有說,而是用拳頭狠狠的捶了一下牆壁,又消失在除我之外空無一人的教室裡。他的勁兒可夠大的,在他錘那一下的時候,我仿佛看到了牆皮嗶嗶剝剝掉下來的樣子。 但那又如何,我料定,他死也不會告訴田丁丁。 而且,就是他告訴了田丁丁又怎麼樣?我死也不會認帳,死也不會。 我只能說,對不起,田丁丁。相信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會原諒我。 500塊,小診所,應該是夠了吧。 週末去太明目張膽,我這兩天就得行動。當我帶著我無懈可擊的計畫在那個名叫「為你診所」的地方停駐時,我卻忽視了我身邊那個優質的007丁先生。我真的沒想到,他會像一個陰謀家一樣,帶著田丁丁出現在我面前。 雨下得很大,我孤單無依。自稱愛我的男生和我最好的朋友田丁丁像法官一樣站在我對面,我不得不出言保護自己。 所以,當田丁丁的耳光沖我甩來時,請相信,我是一點也不怪她。 我也不怪我自己。 我誰也不怪,我心裡沉靜得能聽到血脈流動的聲音。 我甚至想到了一句詩。 我情似雲複晴藍,心悠坤寵然其瀚。 心如此矣,我複悠然。 然後,她打了我。那個清脆的耳光,打掉了我所有的意志。 「好好想想吧,林枳。」丁力申對我說,「我希望你清醒一些。」說完這句話,他也丟下我走了。 他是去追田丁丁了吧。也好,他們也是青梅竹馬,比起周楚暮來,還是丁力申更加有情有義。而我,早就一無所有,註定一無所有。想到這裡,我終於沒有走進那個骯髒的小診所,而是在夾著冰雹的雨水中在街頭漫無目地地遊走。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尖銳的響了起來。 是於根海的號碼。 我用麻木的手指按了接聽鍵,裡面傳來于根海有如海嘯般的咆哮:「你死到什麼地方去了?你老娘自殺了!」 自殺。 她沒有等我。 不過,她也沒有答應要等我。 我沒有錢打的,但我仍然打了的。並且在計程車快要到達時,連滾帶爬的從車上下來,往我家的方向奔去。計程車喇叭來得及在社區門外瘋狂的鳴叫,像狂放的警笛,一直呼嘯的時候,我已經快奔跑到家門口了。 全世界都在通緝我。 置我於死地。 我回到家的時候,家門洞開,卻一個人也沒有。 走進這幢空蕩蕩的別墅,除卻勾魂攝魄滿眼彌漫的檀香味,我什麼也看不到。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