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饒雪漫 > 若即若離 | 上頁 下頁


  「天意你笑一個吧。」葉細細忽然說,「我想看你笑。」

  「神經。」

  「是真的,你笑起來可好看了,可是你真的好久沒笑了。」

  「哎,別讓我為難好麼?」我求她。

  她聳聳肩:「好吧,我親愛的冰美人。」

  也許我真的很少笑,但其實我的心情並不算是太壞,除了在家裡,會感覺到輕微的壓抑。

  博文的葬禮結束後,我和媽媽之間有過一次長談,說是「長談」。其實差不多都是她說我聽。最後的結果是:只要我期末考試能進前二十名,以前的一切便一筆勾銷不再提起。我不知道這所謂的「以前的一切」都代表著些什麼,但為了耳根清靜,我差不多是屈辱地接受了這個協議。

  叔叔聽我說到「屈辱」,笑得什麼似的。然後他敲我的腦門一下轉開話題說:「復旦中文系,南大中文系,北大中文系,你嚮往的是哪一所?」

  「我嚮往有什麼用,還得人家要我呢。」我酸溜溜地答。

  「努力唄,你又不笨。」叔叔說,「你生來就是學中文的,我看你發表的作品,比那些作家的寫得還要好!」

  「高考才不管你這些!再說了,我媽說是垃圾。」我說,「就說我才在少年文藝上發表的那篇小說《欲望的舞蹈》吧,我媽一看這題目就差點暈過去,我就知道她想歪了,其實我想說的只是一個高三的學生對自由生活的一種渴望而已,哎!」

  「哈哈。那你現在還寫東西麼?」叔叔問我。

  「沒空。」我說。

  我在撒謊,我早就已經找出了那篇曾打算寫給博文但中途停止的長篇小說重新開始了,不知道為什麼,當我坐在電腦前敲字的時候,只要想到博文,靈感就會綿綿不絕且不斷閃光,比我任何一次的寫作都要輕鬆和迅速。

  我願意相信叔叔所說的,總有一天我會痊癒。或許寫作,就是治癒傷口的最佳方式吧,就像淩夏可以在他自己的歌聲中感受到極致的快樂一樣,寫字讓我有飛翔的感覺,不管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我都無法做到放棄。

  至於發不發表,反倒成了其次。

  「天意以後就當個作家吧,」叔叔說,「我支持你。」

  「其實文章寫得好的人很多啊,哪裡有那麼容易。」我謙虛地說,「可以做喜歡的事情也許就是一種幸福,你說對不對?」

  「這話挺有見地!」叔叔笑著說:「對了,你明天去跟丁老師說一聲,他兒子我已經重新安排了,讓她不必再擔心。」

  「老丁一直想請你吃飯。」我說。

  「呵呵。」叔叔只是笑。

  「對不起,叔叔。」我低著頭說。

  「你這孩子,好好地幹嘛說對不起?」

  「我知道都是因為我,所以你才不能堅持你的原則。」

  叔叔寬慰地看著我說:「瞧,都會說體貼人的話了,誰還敢說我們天意不夠成熟?」

  「拜託,我都快十八了呃。」

  「多好的年紀!」叔叔說,「我做夢都想回到十八歲!要不是常常跟你在一起,我真會覺得自己越來越老啦!」

  「那這個週末我們再去聽歌?」看他心情好,我趕緊試探著問。

  「真是對不起,這個週末我出差。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他捏尖了嗓子學我說話:「不過呢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就是一種幸福,你說對不對?」

  對呀,沒錯。

  所以為了幸福一回,週末的時候我還是決定去聽歌。

  叔叔這塊擋箭牌不在,為了避免媽媽無休無止的詢問,我決定拉上葉細細。葉細細很高興可以做我的同謀,因為她也正被學習搞得頭暈目眩極需放鬆。那晚七點,葉細細來我家喊我,以到同學家補課為由,我們很容易地撒了謊,不到八點已經穩穩地坐在了秀水Bar裡面。

  酒吧裡的人還不算多,淩夏看到我們走過來說:「喏喏喏,兩個壞丫頭,快考試了還來泡吧。」

  葉細細嘻嘻笑著說:「你就是淩夏吧,天意老在我面前誇你。我倒要來見識一下你到底唱得有多好,是不是她吹的!」

  「是嗎?天意你老誇我?」淩夏盯著我說:「牛皮破了我可不負責任哦。」說完,朝侍應一招手說:「給兩位小姐來兩杯澄汁,我請客。」

  「NO,NO,NO,紅酒!」葉細細胡鬧。

  「真的?」淩夏問。

  「到這種地方喝澄汁還給人笑死。」葉細細說,「天意你別怕,有我罩著你。」

  「我怕什麼,還怕喝不過你?」我說。

  「那兩位小姐悠著點,不能都醉了,背一個我還背得動,背兩個就成了問題。」淩夏說到這裡,臺上的樂隊已經在用音樂催他,他朝我們揮揮手,趕緊上臺去了。

  淩夏說:第一首歌,樂隊今天才寫完的,叫《淩晨兩點的秀水街》。

  「有意思。」葉細細晃著腦袋說:「聽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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