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饒雪漫 > 離歌Ⅱ | 上頁 下頁 |
五十二 |
|
「很多很多,多得數不過來。」他說。 「你昨晚,是不是去跟什麼人馬殺雞了?」 「沒錯!」他用力點頭。 我立刻上當,分離吧交往會縮,一邊縮一邊喊著:「放開我!」 他加重力道,咬牙切齒地說:「不過——你是唯一不收費的,可能,特使除了馬殺雞唯一一個沒有要求附加服務的吧。不過誰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呢?」 無恥。 我裝哭,他才終於放開我的腳,有一把把我用力攬在懷裡,用手指輕輕按摩我頭頂的一縷頭髮,說:「馬小卓,要聽話,知道嗎?聽話的話,下次我替你梳辮子。」 下一次,他果真帶來一個古董一般的破舊銀梳,非常破舊了,還缺了三根齒,他堅持地說,這是夏花的婆婆送給夏花的禮物,他趁夏花不在,他偷偷拿過來的,是夏家的鎮家之寶。塔特我把頭髮梳成三縷,一個下午的時候替我換了無數髮型,從馬尾巴到維吾爾少女,從古典盤發到清湯掛麵,他樂此不疲。 「你為什麼什麼都會?」我看著鏡子裡變來變去的自己,忍不住頭髮被他粗魯地就成一撮撮的疼痛問道。 「這算什麼。」她很冷酷地回答,「我還會燒滿漢全席。」 就這樣,我們每次見面都有事情做,如果是中午,他還會帶好吃的過來。還帶一瓶二鍋頭。有吃罵我們什麼也不做,就是呆在一起,我眯著眼睛看他抽煙,看各種煙圈在昏黃的燈光下變換的影子,恍惚好像不在人世。偶爾我也會喝一兩口,喝完後他一直看著問,問我說:「醉沒?」 我搖頭。 「那再來?」 我就再喝,還是不醉。 這就成為我們一個小遊戲,每當這時候,他總是一副極為諂媚的表情,對我說:「馬卓,你懷次絕技,不出來行走江湖,實在是太可惜了!」 有時候,我們就緊緊地挨著,挨到快要上課了,我就趕快溜出來。只是每次我走之前,他都會一成不變地從我身後捏著我的脖子。把我拖回去,然後深深地吻我一次。那是一個讓我無法站穩腳跟無法告別的吻,每次結束以後隨我而言,就像是死亡和新生交替的瞬間一樣恍然,說不出的莫名其妙的感激。就這樣,甜言蜜語,都讓我由衷地期待。到了最後,我自己說出「我走了」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得到接下來天翻地覆的吻別帶來的恬不知恥的沉醉和歡心。 但每次離開那裡,我都會記得從包裡迅速逃出我的校服換上,再嚼一塊口香糖。 即便是這樣,他嘴裡的香煙味,也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身體周圍,甚至我體內的血液李,環繞,流淌。 現在回憶那關日子,我好像只旋轉地著了魔的陀螺,心裡空白得只剩下他的影子。從黑暗的天堂裡走出來,日光往往刺得我流淚,而慌張的內心裡激蕩的鼓點,更加叫我穩不住步子,一不小心就會摔得頭破血流。 只有上帝知道,我是如此的奮不顧身。 (12) 11月31號是月考的最後一天。因為彙報第2天有雪,所以把最後一門英語考試提前到30號晚上,月假也跟著提前一天。 晚上考試的事直到下午放學才同志,不少同學大呼「上當」,我只能撥他的手機,通知他那晚的「約會」取消。 可是他的手機居然停機。 我想去超市買充值卡替他充值,偏偏充值卡也賣完了。 不承認蹊蹺都不行。 傍晚時分,寒流即將來襲,莫名的狂風到處亂竄,校園裡連行人都少了很多。我獨自一人往考場走去的時候碰到肖哲,他最近感冒了。穿戴極厚,宛若一頭棕熊。這會兒正戴著耳機,一邊走一邊用濃重的鼻音朗誦著英語課文。看到我,用英文跟我打招呼: 「Hello Ma Zhuo ,what's up?」我當時只顧在心裡暗自祈禱他不要等我太久,壓根不想理肖哲,他終於忍無可忍地喊住我,說:「馬卓!借我面紙救急!」 我連忙把面紙丟給他了事,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有些人總是先提出要求,而有些人總要等到不得不說的時候才說出自己要的是什麼。 考試快要考試前,我關閉手機,卻意外收到阿南的短信: 明日暴雪,今晚來借你回家,等我。 真是雪上加霜。 那晚的考試,我一直心不在焉,一直看著窗外,期待他會忽然出現在教室門口。可是不幸的是,整整兩個小時的考試,除了監考老師的踱步,沒有任何多餘的人出現過。 考試結束後,老爽宣佈,今天晚上有條件的同學可以先回家,以免明天因大雪出現道路擁堵,造成不便。我決定冒險,先不開機,直接去找他跟他解釋清楚,再回來等阿南的電話。 可是當我圍著一條厚實的圍巾往學校的門口走的時候,卻看到阿南的車已經停在那裡了。 車上的阿南似乎正在講電話,背對著我。我連忙用圍巾裹住頭頂,妄圖貓著身字離開 他的視線範圍。 偏偏在此時,身後響起了一熟悉而沙啞的感冒者的聲音:「馬卓同學!」 我狠狠心,想故意裝做沒聽到。繼續往前走,他卻有依次大聲喊:「馬卓停學,我都看你爸爸的車了,你——走——遠——拉——!」 我憤怒的回頭,真想踢翻他。可他卻想一制雀躍的棕熊一般,一蹦一跳的跑到我的面前,艱難的說:「馬卓你怎麼走的那麼快,難道沒到你爸爸的車嗎?」 還有什麼比欲哭無淚更適合形容我那一刻的心情的詞語嗎? 阿南終於發現了我,他在肖哲的身後,由遠及近的走來,手裡還抱著一件軍大衣。 「降溫了,冷不冷?」他關切的替我披上大衣。 「不冷」我應著,怨恨的看了一眼肖哲,他卻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這麼晚了你還要去等公交嗎?」阿南倒是關心他:「要不上車我送你一程?」 「別別別」他奮力的搖頭,好象送他一程像是叫他去殺人一樣,阿南覺得他太客氣,居然一把摟住了他,說:「快上車吧,我看你也凍的夠戧,有車送起來很方便,男子汗別太婆婆媽媽的了。」 「好!」沒想到肖哲這麼爽快就答應了,他們一前一後的往車的方向走,我的腳步卻挪的比什麼都慢。上了車,肖哲老實不客氣的坐在副駕駛座上,我獨自一坐在後排。 阿南發動車子,掉頭,開出校門。 可是等等,我好象從車窗裡看見了他。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