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饒雪漫 > 離歌Ⅱ | 上頁 下頁 |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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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是的,醒了就不見了。」肖哲說。 「你就這樣讓她走了?」我差點要尖叫。 「她醒的時候,我還沒醒。」肖哲說,「她發了一個晚上的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折騰死我了,我差點沒掐死她。」 「那她會去哪裡呢?」我想不明白。 「我只關心你昨晚去哪裡了?」肖哲完全轉過身,單刀直入地問我。我的臉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變得緋紅。我慌亂地坐下來,低頭,在書包裡一陣亂翻。我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更不想給他任何解釋,再說了,有些事本來就解釋不清楚,越解釋越迷糊,不如裝傻充愣的好。哪知他卻不肯放過我,而是用他的手掌蓋住我剛拿到桌上的英語書的封面,大聲對我說:「馬卓,我希望你回答我。」 我驚訝地抬眼看他,憑什麼? 他緊接著說出來的話更是讓我吃驚:「早上,我看到你坐108路來學校。」 他到底還看到些別的什麼?我保證,如果他敢跑到我家裡和我奶奶胡說八道什麼的話,我現在就會毫不留情扇他一巴掌! 我把英語書從他的手掌下抽出來,翻開,不再打算和他說任何一句話。說實話,這種帶著脅迫的關心,我還從來沒有受用過。而他對我的窺探不管出自何種心意,都讓我渾身不自在和不舒服。 「你別變得跟她們一樣。」說完這句話,他終於轉過頭去,又開始入定似的看他的英語書,看的好好的,忽然翻過一頁書,發出一聲極其華麗響亮的「嘩」,把他正在打瞌睡的同桌劉晴嚇個半死。她用力搡了他一把:「肖哲你再這樣掀書我就把桌子掀了你信不信!」劉晴是校女籃隊的,手臂比肖哲粗一倍,肖哲被她幾乎推到桌子底下去,但還是用力拉了一下凳子,表示了不滿。 那天,大家的心情似乎都不太好,但課卻上得很平靜。顏舒舒的座位一直空著。不知道是因為她太經常蹺課,還是因為老師們根本沒注意到,整個上午都沒有人關心她的不存在。 我摸了摸褲子口袋裡的那個四四方方的小卡片,它還是在的。和它在一起的還有我不常用的手機,課間的時候我悄悄掏出它,準備給顏舒舒打個電話。不知道是不是沒電了,反正顏舒舒的電話不在服務區。我不放心,又打了一個,仍然是打不通。就在我準備給她發條短信的時候,我的機子裡忽然跳進來一條短信,打開一看,竟是這麼一條: 馬小妞,中午十二點半,麵館見。 發信人:老公 老公!!!! 我的手機上只存有三個號碼,一個是阿南的,一個是我們初中班主任的,一個顏舒舒的。哪來什麼老公! 馬小妞?麵館?該死!!一定是他!可是,他是什麼時候把這個不要臉的名稱存進了我的機子裡?一定是趁我昨晚睡著的時候!那麼在我睡著的時候,他還幹了些什麼?如此連環一想,我臉上的皮膚像剛剛被人掀掉一層,又疼又辣又紅,眼淚都快跟著出來了。 我慌亂地刪掉了那條信息。慌亂地關掉了手機。慌亂地趴在課桌上為此事糾結。 「馬卓,回答這個問題。」一定是被他的短信嚇住了,什麼時候上課的我好像都完全不知道,歷史老師走到了我身邊直接把教鞭點在了我身邊的空位上。我嚇得趕緊把手中的手機縮進衣袖裡,站了起來。 什麼問題? 我求援地看著肖哲的後腦勺,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轉過來幫我一把的意思。 僵持了將近三十秒,那個中年發福的禿頂男老師才放過我,又拍了拍肖哲的背請他回答。 他流利地報出了答案。 好吧,鄙視他之餘鄙視我自己。 畢竟昨晚只睡了一兩個小時,我的困意終於在上午最後一堂課開始的時候來臨。我硬撐著上完了那堂數學課,在下課鈴聲終於響起後,我趴在桌上睡著了。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夢裡好像又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馬卓,馬小卓,馬小羊……」那聲音不大,顯得很遙遠,但字字清楚,讓人答應也不好,不答應也不好。在我努力地想要傾聽得更清楚一些的時候,它卻顯得更遠了,像只忽遠忽近的風箏,調皮透頂。迷迷糊糊中我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驚醒過來,抬眼一看,是肖哲,他站在我面前,雙手緊握,用無比沉重的語氣對我說:「顏舒舒出事了。」 我完全醒了。 「怎麼了?」我問。 「聽說給人拍了那種照片。放網上了。」肖哲說,「還不僅是在天中的論壇,封也封不了。中午十一點鐘傳上去的,說是每半小時發一次,會越來越精彩。」 「不可能。」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褲子口袋裡的SD卡。那可是我喝了整整三瓶酒才換來的啊。 「什麼不可能。今天中午你沒去食堂吃飯,人人都在說這事。」肖哲激動地扶著我的肩膀,把我捏得劇痛無比,「馬卓,你告訴我,昨天你去的時候他們是不是在給她拍照片?你不會也被拍了吧?啊?」 瞧這人,都胡說八道些什麼啊,面對他慌亂的關心,我只能忍住劇痛,示意他放開我的肩膀。「我需要一台電腦。」我掏出口袋裡的SD卡對肖哲說,「我要讀這個。」 「什麼?」他問我。 「看了不就知道了。」我說。 「跟我來吧。」他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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