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饒雪漫 > 蝴蝶來過這世界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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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無人的地方輕輕地哼唱這首歌,我發現自己唱歌其實也很好聽,要是有機會,我想我可以唱給柯林聽。那些曾經付出的過的代價。已讓我變得成熟優雅和懂事。 羅大佑的演唱會如期舉行了。只是張艾嘉沒有來,聽說是她的兒子被綁架了,所以沒有了心情。這個世界總有人不如意,再出色的人也會有失落和痛苦。我獨自去聽了羅大佑的演唱會,旁邊的位置是空的。 但我清楚地知道,愛情,來過,我的心裡。 §11月 小寂的紅色大衣 小寞又穿走了我的大衣。 那是我昨天才買的大衣,貴得離譜,買的時候心都在滴血。但是我喜歡大衣的那種紅色,不豔不淡。質地也很好,摸上去,很有安全感的一種溫暖。 都怪我昨晚熬夜寫篇稿所以起晚了,不然小寞不會有機可趁。我一邊刷牙一邊開了信箱。信箱只裡有一封新郵件:「姐姐,借走你的新大衣。我今天有約會。」 我不奇怪,小寞天天有約會,天天變著法兒「借」走我的東西。我一邊喝著牛奶一邊向老媽訴苦,老媽正在聚精會神地研究她才買的按摩器,頭也不抬地說:「你就這麼一個妹妹,遷就她一點麼。」 這話,老媽說了差不多二十年。 沒錯,小寞是我的親妹妹,可是天知道,她只比我後五秒從老媽肚子裡爬出來,就幸運地擁有了無數的特權,真是天理難容! 窗外的天色很怪,看樣子是要下雪了,我穿著我皺巴巴的舊大衣出門。大廈的管理員是個笑咪咪的老頭子,他舉著一個炸藥包似的東西,扯大嗓門對我說:「小寞,有你媽媽的包裹,讓她趕快來取!」 「我是小寂。莫亂喊。」我說,「放心吧,她一會兒准下來。」 老媽最近迷上網上購物,說是又便宜又方便。結果很簡單,家裡的破玩藝扔得到處都是。老媽最幸福的莫過於她做什麼老爸都不說她,對她寬容得沒有一點原則。我曾經背著老媽責備過老爸,可是老爸拍拍我的背說:「算啦,你媽也沒犯過什麼大錯,讓她快快樂樂一輩子不好麼?」 「還沒犯大錯?瞧她給我們姐妹倆起的名字!葉小寂,葉小寞,活脫脫兩個怨婦。」 「知足常樂!」老爸笑呵呵地說,「你媽那時候喜歡讀詩,最喜歡的詞就是寂寞和惆悵,你們沒叫小惆小悵就挺幸運的啦。」 瞧我老爸的邏輯! 剛進雜誌社的大門就遇到老總,他騎著一輛單車,呵著冷氣對我說:「葉小寂我正找你,下周的張學友演唱會,要有一篇與眾不同的專訪,我版面都留好給你了。」 「我寫過三次張學友了。」我說。 「讀者愛看寫十次也得寫!」他狡猾地說:「我算你加班費。」 得,我們雜誌那點加班費,坐公共汽車還得自己貼一半。採訪機遞到明星面前,說你是某某雜誌的,人家都懶得用正眼瞧你。後來我學乖了,跟在電視臺記者後面,厚言無恥面不改色地稱自己是中央電視臺某欄目記者,才可以成功獲得不少爆料,加之我是中文系畢業的才女,配合我優美的文字和無窮無盡的想像力,採訪稿往往都是雜誌的頭條。 我坐下來,辦公桌的電腦旁是杯熱茶,散發我喜歡的茉莉香味。杯子也是新的,全木質,長得圓頭圓腦,上面只有三個手寫的駭人的大字「我愛你」。 不用說是大江,全雜誌社的人都知道他追求我。這傢伙最會搞這套,中午吃飯的時候曾在眾目睽睽下對著我唱情歌,而且唱的是張國榮最肉麻的《深情相擁》。 我笑著,把一碗番茄蛋湯潑到他衣服上。 他當眾聲稱一個星期不換衣服,而且說到做到,硬上穿著那件又髒又油的衣服對牢我一星期。弄得我哭笑不得。其實大江牛高馬大,一張臉還算英俊,雜誌上偶爾登他與明星的合影,感覺他比明星還更有型有款。只可惜他感動不了葉小寂。 只因為,葉小寂早就心如止水。 同事小悠晃過來,看著那杯子嘆息說:「縱是鐵石心腸,也該淚流滿面乎~~~」 我把杯子遞給她:「喜歡就拿著。」 小悠誇張地跳到一邊說,「送杯子就是送一輩子,萬萬不可瞎要的。」 我惡人做到底,把杯子連同那杯香茶一起扔進垃圾桶。 「野火吹不盡,春風吹又生!」大江神出鬼沒地冒出來,手裡拿著一個一模一樣的木杯,嘻皮笑臉地對我說:「早料到你有這套,所以多買了一個。」 「哈哈哈。」小悠走到大江的辦公桌前,低頭一看,狂笑著說,「大江真有你的,到哪裡批發了一整箱哦。」 正好收發信件的劉姨過來,遞給我一大疊讀者的來信,我把大江手裡的杯子一搶,遞到她手裡說:「劉姨,這是你的。」 劉姨接過來,嘴裡咕嘟了一句:「這雜誌社的福利越來越奇怪。」說完就拿著杯子走掉了。看著她出門,小悠笑到絕倒,大江也笑,不過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我坐下來專心編稿,互聯網上的娛樂新聞層出不窮,明星們整日都在忙碌,忙著拍戲唱歌,忙著戀愛失戀結婚離婚,我靠追逐他們混口飯吃,日復一日,生活乏善可陳。 再抬頭的時候,午飯時間已到。我正要收拾東西到食堂,手機響了,是小寞,尖尖的聲音直刺耳膜:「老姐,我在你單位附近,請我吃飯可以不?」 「大衣還來!」我沒好氣。 「我還沒怨你呢!」她倒打一鈀,「我穿到學校,同學們都笑我似老姑婆,我一氣之下才蹺課逛街的。」 小寞雖與我一般大小,可她三歲的時候發現心臟有毛病,只好一邊治病一邊念書,功課走走停停,所以我都工作兩年了,她才念到大四。 「好吧,」對小寞我一向沒辦法,「中餐西餐?」 「我已坐在『食之都』。」她說,「這裡可以看到你的寫字樓。」 「你當你姐姐是富婆?」 「不是富婆也是白領,在『食之都』請一頓小意思嘍。」她飛快地收線,「不說了,浪費我電話費。」 走到門口,直覺感覺有人跟在身後。我一掉頭,是大江,朝我聳聳肩,他大大方方地坦白說:「我想跟蹤你。」 「我約了人吃飯。」我說。 「聽到你講電話。」他說,「男朋友?」 「于大江同志。」我忍無可忍,「這是我的私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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