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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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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我,考兒,」他鬆開我,扶住我的肩頭,聲音也變得哽咽,「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並不比你輕鬆多少,想想看,這個人在國外奮鬥了那麼多年,千辛萬苦地回來,卻已是物是人非,最親愛的弟弟不在了,父親不在了,小妹也杳無音信,唯一的親人是他母親,可是他看著他母親除了恨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感情,但他還得面對他母親,因為那是生他養他的母親,他無法面對,卻又不得不面對,他的處境比你更艱難,更痛苦!」 我淚眼朦朧地瞪著他,沒有說話。他見我有所安靜,又繼續說:「我們無法改變什麼,或者挽回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無論我們如何地抱怨,或者痛斷肝腸,失去的終歸已經失去,他是我的弟弟,你的丈夫,我們都愛過他,他也曾給過我們愛,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考兒,原諒一個已經不在的人,對你真的那麼難嗎?原諒他其實也是給自己一條生路,解脫自己,也釋放自己吧,要知道,困住你的不是別人,恰恰就是你自己……」 我垂下眼簾,止住了哭泣。他拂拂我額頭的亂髮,拍拍我肩頭的雪,又幫我束緊圍巾,然後牽著我走向他的車,邊走邊說:「別想太多,好好過,我希望你過得幸福快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己折磨自己。」他幫我打開車門,將我送入車內,又說:「我這次回美國有很多事要處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希望我下次見到你的時候是一個全新的你,做得到嗎?」 我沒回答他,目光落在一棵落葉松下。樹下直愣愣地站著一個人。耿墨池!我差點叫出聲。他穿了件咖啡色短大衣,系著米色圍巾,一動不動地站在那樹下,想必站的時間不短,頭上和肩上已落滿雪花。我瞪著他,他也瞪著我,我們的距離不到二十米。 「是你的朋友嗎?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不用,開車吧!」 「OK!」祁樹禮關上車門。車子緩緩從湖邊駛過。從他的面前駛過。漫天的雪花還在飛舞,我看著他的身影在車窗外徐徐往後倒,就像倒一盤錄影帶。我疲憊地閉上眼,腦子裡一片混亂。 回到家已是傍晚,米蘭正在梳妝打扮,看樣子又有約會。這就是她的風格,任何時候任何事情都影響不了她約會的心情。她曾說過,一個女人有沒有價值很重要的一個標誌就是有沒有約會,照她的說法,我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因為自從祁樹傑去世,我極少被人約過。耿墨池就從不約我,他要見我總是一句話「你快點來,我的時間不是等人的!」。祁樹禮倒是經常約我,但我甚少應約。我看著描眉畫眼的米蘭,心裡說不出的難過,我們的友情就這麼不堪一擊?只為了一個祁樹禮? 「我明天就搬走。」米蘭邊化妝邊跟我說。 「你要搬就搬吧,隨你。」我還是那句話,心裡卻很痛。 米蘭冷冷地掃我一眼,開始塗口紅。「不好意思,打擾你這麼久。」 「沒關係,大家都是朋友。」我也冷冷地說。 「是,我們是朋友!」米蘭語氣很沖,塗完口紅又開始塗指甲油,刺鼻的味道立即讓我的胃一陣翻騰。我跳起來就往衛生間沖。等我出來的時候,米蘭的妝已經化好,光豔照人地坐在沙發上上下打量我,「你最近好像老是吐哦。」 「胃不太舒服,可能是受寒了吧。」我心虛,不敢看她。 「是嗎?那你得多注意了。」米蘭起身朝門口走去,樣子像是心知肚明,臨出門了又甩下一句話,「有麻煩最好儘快解決,別到時候小麻煩弄成大麻煩。」 毫無疑問,她已經猜到了,什麼事情能瞞得過她呢?猜到了就猜到了吧,只要那渾蛋不知道,我想我還是有能力解決好這件事的。這是我第二次懷孕,第一次是因為跟祁母慪氣,我自作主張把孩子做了,祁樹傑為此恨了我很久,也許現在躺在墳墓裡還在恨我,怪我沒給他留個後,可是很奇怪,我居然一點也不後悔,真的,從來沒後悔過,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到現在也不知道。而這次呢,我卻意外地有些遲疑,其實很好解決的,往手術臺上一躺就可以了,可是我卻在遲疑…… 電話響了。這個時候會有誰來電話? 我遲疑著抓過電話,還沒開口,對方就自報家門:「耿墨池!」 「你覺得你躲得掉嗎?除非我死,否則你別想這麼輕鬆地甩掉我……你以為你逃回來就萬事大吉了,實話告訴你,我這次回湖南就是來糾纏你的……」 耿墨池來湖南了! 他這次來只有兩件事,一是舉辦個人專場音樂會,二就是收拾我!從湘北回來的那晚我們就在電話裡吵了一架。 「那男人是誰?」他的矛頭直指祁樹禮。 「他是誰關你什麼事?」 「我問他是誰!」他的聲音大了起來。 「祁樹傑的哥哥!」 「呵,是他啊,在美國淘金回來顯擺的?」 「請你說話客氣點!」 「你說話就很客氣嗎?」 「你還來湖南做什麼?」我也放大了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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