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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其實從內心來說我還是很願意幫他改小說的,因為寫作一直是我多年的愛好,閒暇的時候寫點東西,偶爾還拿到報刊見見光,那種小小的成就感勝過任何物質的東西,沒有寫過東西的人是體會不到的。我小時候的理想就是當個作家,也為此努力過,可天意弄人,很多事情根本不是在人的控制之內的。不過我並不遺憾,雖然我沒有從文,但我並沒有離文學太遠,我在做節目時播的很多散文其實都是自己寫的,內心的東西通過電波與人分享,這就不僅僅是成就感了,而是一種莫大的精神慰藉!我想我如此熱愛電臺工作,喜歡寫作,可能都是與此有關。

  小說寫得很順利,接近尾聲的時候,新的問題出來了,台裡不肯撥經費,原因是馮客對現有的錄音條件很不滿意,要拉上一大幫人到外地去錄。這死猴子真是名氣大了心也大了!對此台長老崔的態度很明確,錄可以,經費自籌。也不怪老崔不肯撥銀子,這兩年馮客先後錄了好幾部廣播劇,反響雖然都不錯,尤其是名著系列廣播劇更是在聽眾中形成了一個文化品牌,可錄這種廣播劇是穩賠不賺的事,錄一部賠一部,賠得老崔的臉越拉越長,這次本來就是很勉強地上了馬,誰知馮猴子在本地折騰不夠還要跑到外地去折騰,老崔堅決不同意了,說什麼都不行。

  其實老崔並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相反大多數時候他都是通情達理的,雖然在台裡他資格最老,但他不守舊,思想有時候比年輕人還前衛。只是廣播這行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縱然老崔使出渾身解數,節目推陳出新,還是抵擋不住越來越發達的現代化資訊的衝擊,電臺如今只能是屈於電視和紙媒之後了,場面沒人家熱鬧,廣告沒人家多,經費更不能跟人家比,入不敷出的尷尬境地已不是持續了一年兩年,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想錄什麼廣播劇簡直是異想天開,老崔賠不起,再賠下去他這個台長臉上實在掛不住。

  可馮客不死心,整天跟在老崔屁股後面轉,上班如此,下了班也準時到台長家報到,老崔也是大好脾氣,好煙好茶地招待他,跟他拉家常講形勢,就是隻字不提經費的事。馮客是光棍,橫豎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大把的時間無處揮霍,日子久了就把到老崔家串門當成了每天的必修課,大有不達目的不甘休的勢頭。可馮客萬沒料到此舉產生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副作用,老崔的閨女麥子看上他了。

  麥子是老崔的獨生女,在銀行上班,標準的模特身材,臉蛋更是沒得說,也許是條件太好了,挑花了眼,二十五六了婆家還沒著落。馮客論條件跟麥子沒得比,但他會侃哪,死的能侃活,活的能侃暈菜。那次跟他去武漢去出差,又被員警叔叔逮著驗身份證,這已經是他第N次被拎出來查身份證了,你說那麼多人不查憑什麼就逮著他?可邪乎的是,他硬是在人流如織的火車站把那兩員警侃暈了,到臨別的時候竟讓那兩個員警送我們去飯店,這可是我第一次坐警車,本來感覺還不錯,結果到了預定飯店接待單位一瞅這情形,全都目瞪口呆給我們行注目禮,不知道我們犯了什麼事被員警送到飯店。

  你說就這德性,居然也把如花似玉的麥子給糊弄住了。而麥子也不害羞,直截了當地跟她老爸說喜歡上馮客了,要嫁給他云云。老崔開明得很,表示不反對(其實他一直就很喜歡馮客這小子),他跟女兒相處得也不像傳統的父女那樣,麥子從不管他叫爸爸,而是跟他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那天上班我在電梯裡就聽見他父女倆很有意思的對話,麥子說:「老崔啊,你答應馮客的事沒有?」

  老崔說:「這是我工作上的事,你插什麼手?」

  麥子說:「這是我的終身大事,我怎麼能不插手?」

  老崔說:「可人家看不上你呀。」

  麥子答:「還不是要老崔你多費心了。」

  「我幫不了。」

  「你幫得了。」

  「怎麼幫?」

  「多製造機會讓我跟馮客相處啊,」麥子賊笑著說,「我的意思是你千萬別輕易給馮客撥廣播劇的經費,至少在我沒搞定他之前別答應,你要不答應,他不就天天上我們家來嘛,只要他來搞定他是遲早的事。」

  老崔轉過臉,頗為欣賞地看著他的女兒,「虎父無犬女啊,你怎麼就學到了我這招呢,想當年你媽就是這麼被我搞定的。」

  「所以我才是你女兒呀,」麥子拍拍老崔的肩膀,沖他擠擠眼,「只要你肯拖著馮客,剩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恐怕不行。」

  「怎麼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這樣啊?」麥子非常失望,隨即又轉了個彎說,「看樣子只能實施第二個步驟了。」

  「什麼步驟?」

  「以身相許啊,土老冒!」

  「胡鬧!」老崔立即嚴辭訓道,「我崔秉生的女兒怎麼能做這種事?」

  「恐怕已經晚了,我許都許了。」

  「什麼?」

  「別發火,老頭,我這不都跟你學的嘛,想當年你就是這麼泡上我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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