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千尋 > 如果可以這樣愛·續 | 上頁 下頁 |
一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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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撐住。」 「我怕我撐不住了,我們不是血型相同嗎?」 「那又怎樣?」 「或許我的……可以給你,我是說,如果我真的撐不住的時候。」 「你捨得讓我跟她在一起?」 「捨不得也沒辦法,只能來世再搶回來了。」 「來世我要比你先遇到她。」 「難說,我肯定比你先遇到。」 「不可能總是你先。」 「那就等著瞧好了。」 「怕了你,總是跟我爭。」 「是你跟我爭。」 聽出來了,是那兩個男人在說話。但哪句話是耿墨池說的,哪句是祁樹禮說的,我就很模糊了。但傷口的痛卻是很清晰的,仿佛身體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將我整個人都要生生撕碎,可是心上早就烙下他最深最重的印記,永不能磨滅。 終於再次醒來,已不知過了多久。 仿佛又是夢境,他的臉竟如此清晰,夜那樣的靜,我居然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床頭開著一盞小燈,我有些茫然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熟悉臉龐,熟悉的帶著睡意的眼睛。他也有些訝異地在看著我。好似突然之間,他下意識地痙攣著一下子抱住我,長長地吐了口氣,將臉埋進我的發間:「考兒,我的考兒,你終於醒了!」 「Frank!」 「嗯,是我,是我,」他連連應著,緊緊抱著我,唯恐一撒手我就消失不見,「老天啊,我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米蘭說你醒來一回,我卻是怎麼都不信,如此……老天還是仁慈的,終於還是把你留在了人間。」 我只能發出喃喃的聲音:「安妮呢?」 他突然就僵直了身體,抱著我一動不動。 「她怎麼樣了?」 「她……」他鬆開我,溫暖的氣息撲到我的臉上,表情極度絕望,「忘了她吧,我們都忘了她,失去太久的東西,再找到已不是原來的樣子。」 我雙眼模糊起來:「別怪她……」 「沒人怪她,她已經不屬於我們了,嫁了,跟著陳錦森嫁到了英國,前兩天走的。」他說得很平靜。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猛然想起安妮在我耳邊說過的話,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叫了起來:「快,快去追,別讓安妮跟他走……」 他冷冷的,面無表情:「別提這些了,說了,我已經忘了他們。」目光閃了閃,忽然又問:「你不問問他嗎?」 「可是安妮……」 「其實你最想問的是他,卻怕我心裡有想法,繼而才問安妮怎麼樣,對不對?」他完全不理解我的意思,雙手捧起我的臉,像捧著一個稀世珍寶,「傻瓜,愛就是愛,何必顧慮那麼多,你都為他擋了一槍,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可以為他付出一切,乃至生命。你嘴上不說,我在你的眼睛就全看到了,你的眼裡只有他,就如我的眼裡只有你一樣……」 說完他輕聲歎著氣,又將我擁入懷中,越擁越緊,似乎要將我整個地嵌入他的生命。除了耿墨池,沒有人這麼抱過我。儘管是他將那顆子彈射入我胸膛,可是我反而心安了許多,欠他的我已經還了,三年前捅進他胸口的那一刀,我現在還了。 「你怎麼了?」我的肩膀突然感覺到了濕意,側過臉一看,他竟然在落淚,「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我推開他,伸手將床頭的燈開到最亮。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他顯然很不適應強烈的光線,忙用手遮住眼睛,也有可能是不想讓我看到他流淚。 「你這個樣子是沒什麼的樣子嗎?」 「你誤會了,考兒,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祁樹禮恢復了些鎮定,拍了拍我的臉,「你完全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我追逐了半生,好像就是為了跟你相遇……雖然我知道你不可能愛上我,但我還是阻止不了對你的付出,而就在你倒在他懷中的那一刻,我也才真的意識到,你不可能失去耿墨池,就如我不能失去你一樣,所以……我才這麼費心費力為耿墨池的病操勞,因為我知道,即使你不回到他身邊,只要他還活著,你也才能活著……」 「對不起,我……」 「什麼都不用說,我能理解。」 「Frank,我真的值得你這樣嗎?」我咬住被單抽泣道,「值得嗎?你不覺得你的付出跟你所得到的相差太遠嗎?」 「愛怎麼可以用付出與獲得來衡量呢,這是沒辦法衡量的事情,我心甘情願付出,就如同你心甘情願為他付出一樣,是沒有等價可講的。」 「可是他的病,我很清楚……」 「所以我決定把他送回美國做手術,Smith大夫那邊已經接洽好了,等你的傷好一點,我們就走,Smith大夫一定會有辦法,事實上現在也有些眉目了……」 「眉目?怎講?」 「Smith說,要救耿墨池只能做手術。」 「什麼手術?」 「心臟移植。」 「這個我知道,上次就聽Smith大夫講過,可是上哪去找合適的心臟呢?找到合適心臟的概率比手術本身的成功率還低,但是聽你的語氣,好像有一點把握了。」 「把握談不上,希望倒是有一點,」祁樹禮起身踱到窗前,背影透著堅定,「不瞞你說,現在已經有了目標,我們通過互聯網找到了一位絕症病人,他的各方面條件都跟耿墨池吻合,他自己也願意捐出心臟,可問題是……」 「怎麼?」 「他的家人不同意,我們派人去接洽過,出多少錢他們也不答應,你知道如果家屬不同意,他本人同意也是沒用的……還有就是,手術的成功率可能比我們預料的還要低,因為耿墨池的病拖了這麼年,身體各個機能已經開始衰竭,也許被推進手術室後就再也出不來,即使能出來,他身體能否適應移植的心臟也很難說。」 「別說了,求你別說了,我都知道……」我的聲音一下又咽住。 聽到我的哽咽聲,祁樹禮連忙又來到床邊擁住我,把手插進我零亂的髮絲間,輕輕摩挲,「你現在不要想這麼多,生死有命,就看他的造化了……但是現在,我最擔心你的身體,一點的刺激都會要你的命,不,應該是兩個人的命……」 我一怔,疑惑地看著他:「兩個人?」 「是的,兩個人。」祁樹禮的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我還是沒明白過來:「什麼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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