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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盒子打開的刹那,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樊疏桐頓覺一陣反胃,差點就吐出來,盒子裡裝著的,竟是一截血淋淋的手指!

  血都幹了,發著黑。

  隨即手機響了,他猜得沒錯,正是刀疤打來的,聲音在電話裡透著沙啞,極其的冷酷囂張:「怎麼樣,收到的禮物很貴重吧?聽說你就要遠行,送給你做踐行禮。應該是很不錯的,你不謝謝我嗎?哈哈哈……」

  「這,這是誰的?」他直覺意識到,可能是阿才又落到了刀疤的手裡。

  豈料刀疤呵呵冷笑:「哎喲喂,還是從小長大的兄弟呢,連你弟弟的手指頭都不認得了嗎?」

  樊疏桐頓覺轟的一聲,整個世界突然失聲。他的心直直地追下去,墜進望不見底的深淵,背心裡伸出涔涔冷汗……

  「你把他怎麼樣了?你把他怎麼樣了!」他全身發抖,咆哮著怒吼!

  「放心,我的目標是你,樊疏桐。準備好兩百萬來贖你的弟弟吧,如果你敢報警,那就像上次阿才的老婆孩子一樣,你最終見到的只是一具屍體。」

  「要他接電話,我必須確認他還活著!」樊疏桐強迫自己鎮定。

  「好,沒問題。」刀疤冷笑,一陣雜音後,似乎將電話給了旁邊的人,隱隱約約,傳來一個細微的呻吟聲,「哥……」

  「連波!」樊疏桐的淚水洶湧而出。

  電話很快又轉到了刀疤的手裡,「怎麼樣,現在放心了吧?」

  「刀疤,做人一定要這麼狠嗎?」

  「少跟我廢話,我跟你的帳早晚是要算的,你害我背井離鄉,還被員警通緝,我不要你的人頭還能有天理?」

  「你也知道天理?」樊疏桐整個人虛弱得發抖。

  「你少廢話!要想你弟弟活命的話就把錢準備好,五天后我會通知你在哪裡接人,過期不候!」刀疤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為什麼要五天后?」樊疏桐知道,以刀疤的心狠手辣,多一個小時對連波都是致命的威脅。

  刀疤又是呵呵冷笑:「這五天是我考驗你,我就看你敢不敢報警,你有種就去報,我橫豎已經欠了幾條人命,不在乎又多一條。五天呢,那該是一種怎樣的折磨?哈哈哈,樊疏桐,我做夢都想著你心急如焚的樣子……」

  「好,好,只要你保證我不再傷害我弟弟,我五天后一定去見你。刀疤,我們也在一起混過,你知道我從來就不是言而無信的人,如果你還是個男人,請你也遵守承諾,不然你只會讓道上的人笑話。」

  「我什麼時候失過信啊,當初要不是你報警,我會要了那對母子的命嗎?是你們負我在先,怨不得人的。」

  「好,我們的賬你想怎麼了都可以,只要你別再傷及無辜,兩百萬就兩百萬,我答應你,我通通答應你……」

  掛了電話,樊疏桐趴在桌上很久都動彈不得。四下裡都很安靜,靜的連窗外的風聲都聽得到,樊疏桐的頭又開始痛起來,心野跳得極快,每一次收縮,都牽起五臟六腑的痛,只覺得呼吸不過來,仿佛胸口堵著什麼東西一樣難過。

  他將臉一扭,面向窗外,窗外已經是華燈閃爍,可是在他模糊的淚眼裡,天空透著深淵一樣的黑暗。

  他死命地摁著太陽穴,身體劇烈顫抖著,也許是辦公室的冷氣開的太足,他只覺棱,冷得牙齒都打顫,像是再也無力承受這一切。似的,他是恨連波不爭氣,不負責,可是,可是他問自己,他割捨的下二十年的手足情嗎?

  連波……

  連波!

  電話再次刺耳地響起來,樊疏桐條件反射地彈起來,抓起手機就「喂」,結果死寇海打來的。

  「來我家吃飯,把朝夕也帶上。今天是黎偉民和我妹妹擺酒的日子,他們不主張鋪張,就擺了頓家宴,你們都過來吧。」

  「我,我不舒服,去不了。」

  「你少扯!別人不來可以,你不來怎麼行?」寇海不依,「不要你娶英子,她的婚宴你總該參加吧,否則你讓她怎麼想?」

  「……」

  「做人要厚道,士林。」寇海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一句話,不去是不行的。

  是的,不去是不行的。可是面對兩個員警,其中一個還是刑偵隊的副隊長,樊疏桐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他必須穩住,穩住!稍有差池,連波就性命難保,這個時候他絕對不能退縮。他只得強打精神,先駕車回湖濱接了朝夕,再去大院寇海的家。朝夕聽說常英結婚,很高興,中途還下車買了結婚禮物,是盞精美的帶流蘇的檯燈,問樊疏桐好不好看,樊疏桐神不守舍地點頭哦:「好,好看,很好看。」

  「你怎麼了,臉色不大好,是不是頭又疼了?」朝夕很敏感,感覺到樊疏桐有些神思游離。

  「沒事,可能是最近忙公司交接的事有些累了,加了好幾天班餓了。」樊疏桐笑了笑,騰出手拍了拍她的肩。

  只是他的笑,在迷離的夜色裡顯得有些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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