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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醫院門口,樊疏桐剛上車,手機就急促地響起來,催命似的,倒把他嚇一跳,他一邊倒車,一邊不耐煩地接聽電話,「誰啊?」

  「是我。」阿才的聲音,在電話那邊急急的說,「樊哥,刀疤回來了。」

  樊疏桐破不以為然:「他回來了好啊,我正等著他!」

  「別,樊哥,這次刀疤回來知名要你的人頭,你可千萬要小心,沒事少出門,他這人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難道我還躲著他?」

  「不是說你怕他,是這人忒狠了,如果有什麼異常你趕緊報警,讓員警收拾他,好過搭上你自己。」

  「員警?阿才,你還相信員警?」

  「樊哥,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員警,我只是……」「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樊疏桐心煩意亂,「你自己也小心,我先掛了。」

  樊疏桐駕車駛出醫院大門,他確定今天是撞鬼了,恰在大門口他的車跟另一輛白色本田擦身而過。

  他當然認得那輛車連波的。

  連波也認出了他,刹住,將車往回倒,試圖倒至樊疏桐的車旁。而樊疏桐這是猛踩下油門,呼的一聲,風馳電擎揚長而去。連波放下車窗,看著倒車鏡內漸漸隱沒在黑暗中的尾燈,潸然淚下……

  第十三章 我們是一家人

  連波失蹤了。番薯頭並不知道,那晚在醫院門口擦身而過,是他最後一次見到連波。他亦不知道,就在他以為終於塵埃落定的時候,其實命運已經對他露出了最猙獰的面孔,只是他渾然不覺而已。

  他只覺得很疲憊,是那種從骨子裡偷出來的累,以及厭倦。就像朝夕一樣,他也對這座城市徹底厭倦,他覺得是該好好謀劃下將來了,他想帶朝夕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從此平靜的生活,他願意用盡餘生來給她療傷。

  而且,若父親不在了,他在這座城市裡也沒有了前怪了,不管他承不承認,他一直守著這座城市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父親。

  他跟寇海談到了自己的想法,想帶朝夕走,寇海一聽就急了,「你要去哪裡?你的公司怎麼辦,我們這些兄弟怎麼辦,士林,你不能丟下我們……」

  樊疏桐說:「如果讓朝夕一直待在這座城市,她根本沒辦法重新開始生活,這裡給她的傷害太大了,我不忍心看著她天天流淚,何況連波也傷透了我的心,我也不想再看到他,我對他死心了。」

  「那也不用走吧?」寇海不知所措,當時是在樊疏桐公司對面的茶樓裡,樊疏桐特意約寇海出來說這事,寇海眼眶都紅了,「士林,我們從小一起玩到大,就算連波傷了你的心,你還有我們啊,我們是兄弟,生生死死在一起的兄弟!」

  「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海子,我們早晚要各奔東西的,你得接受現實。我們大了,不是過去的毛頭小子了,很多事情需要我們去承擔,比如朝夕,她就是我這輩子推脫不了的責任,只要能讓她慢慢地好起來,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現在,我正謀劃的就是將哦個腦公司轉讓,找你出來就是想跟你商量下,你說我轉給細毛行不行?他是我信得過的人,不會虧待我手下這些員工……」

  「細毛?只怕不行……」寇海見事情已經是鐵板釘釘,只得放棄勸說他的念頭,搖頭道,「你可能不曉得,去年亞洲金融風暴讓細毛損失了不少身家,包括何夕年,受到的衝擊都很大,加上最近細毛被檢察院的人盯上了,說是跟前陣子查出的一個腐敗案有牽連,細毛涉嫌巨額行賄,你說細毛事業做得這麼大,多多少少跟上頭都有些牽連的,不然怎麼在聿市站穩腳跟?他現在自顧不暇,估計沒工夫管你的事了?」

  樊疏桐眉頭緊鎖,「怎麼會這樣?我才聽到你說這事,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你怎麼知道的?」

  「聽英子說的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跟細毛媳婦何瓊英是好朋友,肯定是從何瓊英那裡聽來的。」

  樊疏桐的臉色愈發的黯淡了:「難道我就只能把公司賣個一個不相干的人?」

  「你真打算賣?那可是你白手起家一步步做起來的……」寇海不免為他感到惋惜,「這樣吧,我幫你去細毛那裡打聽打聽,要是不行,再去問問黑皮,黑皮是跟這唐三混的,唐三這樣的二世祖門路肯定多。」

  寇海知道樊疏桐要面子,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不會降低身份去求人,越是兄弟,越是開不了扣。

  果然,樊疏桐聽了寇海的提議,就沒有再吭聲。

  算是默認了。

  兩人從茶樓出來時,口還說:「唉,要是英子知道你要走了,肯定難過死了,這丫頭別看她平時裡逞強,可是我知道她始終放不下你。」

  「你就算了吧,她都懷上了。」樊疏桐瞪他一眼。

  寇海還是不死心,異想天開起來:「哎,你說,要是她肚子裡懷的是你的孩子,那該有多好……」

  樊疏桐一腳踢過去,還好寇海閃得快,「你缺德不缺德,如果她肚子裡懷的是我的種,黎偉民怎麼辦?他怎麼得罪你了,讓你這麼損他,如果你老婆肚子裡懷的是別人的種,你會怎麼想?臭小子,你簡直找抽!」

  寇海站在街邊上嘻嘻笑:「我怎麼可能讓我老婆懷上別人的種,雖然我還沒老婆,也對,黎偉民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的,他還是員警呢。」說著又歎口氣,一本正經地看著樊疏桐,情真意切,「說到底,還是我捨不得你,總想有種什麼關係將咱兩永遠聯繫在一起,做夢都想你跟我是一家人,哪曉得人算不如天算,煮熟的鴨子都飛了……」

  樊疏桐懶得理他,自顧朝車邊走,寇海也上了自己的車,樊疏桐車門都拉開了,忽然覺得不對,扭頭問寇海:「你說誰是鴨子呢?」

  一聽這話,寇海猛踩油門,狂打方向盤,掉頭準備逃竄,結果運氣太好了,剛把車倒過來,就砰的一聲跟輛及時而過的小車「吻」上了,寇海的車被撞得幾乎掉了個頭,而那輛飛馳的小車也發出一連串刺耳的刹車聲後差點側翻。

  寇海嚇得魂飛魄散,罵罵咧咧的跳下車,就要找對方算帳,結果下了車看清狀況後恨不得鑽車底下去,原來他撞上的是輛交警執勤車,兩名威武的交警驚魂未定地瞎扯,指著寇海打了個很專業的手勢,「你,過來!」

  寇海求救地望向街邊看戲的樊疏桐,哪知樊疏桐已經上了車,探出頭饒有興趣地瞅著他,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然後飛也似的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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