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千尋 > 愛,在你轉身時盛開 | 上頁 下頁
一〇三


  在浴缸裡泡了近兩個小時,她才逐漸恢復些知覺。七星項鍊……她將頭仰在浴缸的沿上,淚水順著眼角流成了河。浴缸的對面是大理石洗臉台,牆上有面大鏡子,她扭過頭,看著鏡中裸露著肩膀的自己,突然就止住了哭泣,脖頸處,分明還留著那個紫痕,那是他在巴厘島留給她的愛的印記。每次洗澡,她都要撫摸好一會,那已經成了一個無法恢復的疤痕。

  「我留下這個吻痕是想告訴你,今生你是我的人,來世你還是我的,我憑著這個吻痕去找你,即便沒有來世,到了另一個世界,我也可以一眼就認出你……」他的聲音恍然又在耳畔響起。她恍然笑了,咬著唇,狠狠地點頭,「我也可以認得你的,即便你現在不肯定見我,我也認得的……」

  「冷翠,好了沒有?你沒事吧?」

  門外,文弘毅緊張地敲著門,怕她出什麼事。

  最後是瑪拉走進來,給她穿上了浴袍,文弘毅將她抱上了床。

  當晚,她就發起了高燒。

  多靜啊,雨還在下,因為這雨聲,世界變得一片死寂。迷糊糊的,她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個火爐,渾身熱得滾燙。但意識很清楚,她想起了兩年前在羅馬的那個雨夜,他抱著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抱著她,那戰慄直到今天還在她心底回蕩。

  她還是想他,無可救藥!

  他這個人啊,根本不把別人的感覺放在心上。他表達愛的唯一方式就是自以為是,跟他在一起,你根本無法有自己的意志,你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徒勞,他高興,就帶著你上天堂,他要不高興,你就跟他同歸於盡一起下地獄。

  但是有什麼辦法,她心甘情願跟著他同奔天堂或者地獄,自從一年前在酒店跟他邂逅,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將她往電梯裡拖,她就隱約覺得這個男人跟她有著莫名的淵源,冥冥中似乎是註定了的。跟了他後,她真真切切地覺得自己是他的,她依賴於他的胸膛為她遮風擋雨,人世間太多的險惡,她害怕一個人孤零零地承受人生,她只想融化在他的身體裡,哪怕是成為他的眼淚或者笑容也好,而且必須是他的,否則身邊縱然圍著一千個人一萬個人也沒有用,只因他是她愛著的那個人。

  可是錯就錯在,她竟沒有將這愛說出口!她總是犯同樣的錯誤,以為還有機會,還有機會,到最後什麼機會也沒有了。他必是懷疑她的,所以她離開他,或是遲到了那個約會,他就斷然轉身離去,不再相見,就是他對她最嚴厲的懲罰。

  「Jan……」

  她喚著他的名字,我錯了,她在心裡說。

  「別想太多,睡一覺,明天就會好的。」

  是文弘毅在說話。他在身邊照顧著她,她知道的。

  也許是燒得太厲害,抑或是疲憊至極,她沉沉睡去。夢裡,是一片翻騰的花海,絢爛的紫色,一直連到天邊。她恍惚看到了他的身影,艱難地跋涉過去,可是他不肯轉過身,無論她隔得多麼近,哪怕是咫尺之遙,他也只給她一個背影。身邊的花海一直在翻騰,愛情,為什麼在他只剩個背影時才盛開,她想牽一牽他的手都不行。

  她在夢裡哭出了一身的汗。

  有人撫摸她的額頭,輕輕的,替她擦拭汗水……

  伴隨著的是一股熟悉的清冽的煙草芬芳。這芬芳在她身邊滯留了很久。然後,有人親吻她的臉頰和唇,似乎還有淚水滴落在她臉上。

  「弘毅,別這樣……」她意識模糊地拿手去推。

  再然後,煙草的芬芳沒有了。

  清晨,醒來時,她覺得頭疼欲裂。

  文弘毅端著一碗皮蛋瘦肉粥推門進來,把粥放到床頭櫃上,「怎麼樣,感覺好些了沒有?」說著拿手背在她的額頭上試溫,「嗯,燒退了,嚇死我了,昨晚你可把我們折騰得人仰馬翻。來,趕緊吃點東西,這樣才恢復得快。」

  冷翠接過碗,毫無胃口,隨意地問了句,「你昨晚整晚都在這嗎?」

  「沒有,中途我出去了一趟,給你請醫生。」文弘毅說。

  冷翠瞬間僵住……

  「咦,這是誰的衣服?」文弘毅剛要坐下,發現床邊的椅子上搭了件衣服,冷翠順著望過去,是件淺灰色的風衣,雙排扣,衣服有一半都是濕的。

  淚水,頃刻間盈滿眼眶。

  冷翠顫抖著嘴唇,可憐巴巴地伸出手,「給,給我……」她將衣服抱在胸口,一陣痛楚,眼淚立刻如泉般湧出,「Jan,還有幾個月就是我們在嘆息橋上見面的日子,雖然你一直不認可這個約定,但我還是會去橋上等你,我要親口告訴你,我愛你,一直就愛著你……」

  「冷翠……」

  4

  三天后,冷翠被警方傳訊,涉嫌擾亂金融市場。

  果不出所料,南茜夫人沒有輕易放他們一馬。祝希堯的公司從一開始就是個空殼,南茜夫人發現自己上當時,警方已經瞄上了她,因為祝希堯在把公司賣給她之前就做了手腳,公司一移交他就聯合南茜手下的部分股東幕後操控,對外界宣稱是南茜故意拋售大量股票,套取股民現金,製造了一次不小的金融動亂,目的就是要將南茜拉下水,引起警方注意。偏偏這個時候冷翠送上門,南茜求之不得,順勢把公司踢給了冷翠。這時候的公司,儼然就是一個點燃了導火線的炸彈。

  冷翠返回義大利的第二天,法國警方就傳訊了南茜,理所當然,她把全部責任都推到冷翠頭上,賴得乾乾淨淨,並以重金收買部分股東,讓他們一致指控是冷翠在幕後操控。這個女人何其的精明,她並不指控祝希堯,因為她知道祝希堯難以對付,把冷翠拖進墳墓,祝希堯勢必要跳出來陪葬。冷翠只不過是她制服祝希堯的一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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