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衫落拓 > 荏苒年華 | 上頁 下頁
三四


  「沒問題,我老家院子裡就有一顆大樟樹,不過味道沒有這麼強烈,從小聞習慣了,感覺很親切。」

  「似乎每個人的童年回憶都跟周圍的樹有關係,我住的W市那條街道以前種的最多的是泡桐,一到春天就開滿紫色的花,其實那種話說不上很漂亮,中在鬧市,蒙上灰塵看得有些髒髒舊舊的,不過以後走到哪裡看到泡桐就會忍不住想到小時候。」

  「聽你這麼一說,果然是的,我媽媽以前就總跟我說,她小時候住的地方到處都是法國梧桐。她雖然有點兒過敏性鼻炎,每到春天法國梧桐絨毛亂飛,她就只好儘量不出門,可是還是很喜歡那種樹。」

  「我記得江漢市就種了很多法國梧桐,想來任教授在那邊財經政法大學任教的時候,你媽媽應該很喜歡那邊。」

  「我母親在父親調動工作之前就病逝了,沒去過漢江市。」

  田君培暗悔唐突,連忙道歉;「對不起。」

  任苒淡淡的說:「沒有關係,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這時,田君培的手機再度響起,仍然是鄭悅悅打來的,他無可奈何,只得接聽。不等他說話,鄭悅悅已經先發問了:「你今天為什麼這麼急著掛斷,是不是旁邊有別的女人?」

  鄭悅悅的聲音十分清脆,田君培深恐任苒聽到,只得攏住話筒,低聲說:「悅悅,我說過了,你這樣弄得大家都很難堪。」

  「我現在在九州飯店的頂樓天臺上,上午下了暴雨,空氣很好,月亮看上去明亮的不可思議。」

  他跟不上她跳躍的思維,也實在沒有陪同她聊下去的心情。「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好嗎?」

  「好。」這次,她十分痛快的先掛了電話。

  「的確不可思議,我在北京就沒有看到這麼亮的月亮。」任苒突然說。

  田君培好不尷尬,很明顯任苒至少是聽到了剛才的對話。可是她神情安靜,並沒有什麼開玩笑的意思,似乎純粹只是有感而發而已。他不由主動地也看向天空,暗藍的天幕上,那大半輪月亮異常皎潔明亮,呈現出與平時不同的清新通透感。他久居大城市,向無對月抒懷的習慣,也不得不承認,此刻明月確實與平時所見不同。

  他們離得很近,溶溶月光下,任苒看向遠方,整個人仿佛籠罩著一層薄紗,月光照上她的面孔,皮膚看上去白得近乎透明,風吹動她的頭髮,柔軟地向後飄拂,那個側影單薄到有幾分不真實,顯出無形的距離感。

  田君培幾乎不由自主地注視她,內心有一點莫名的悸動,忍不住想將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看上去再度恢復了從容鎮定,沒有一點一個小時前走出酒店是的迷茫情態,可是任她如何談吐自若,落落大方,甚至稱得上坦白,她都有一種疏落而神秘的距離感。

  田君培即將滿三十歲,步入而立之年。他一向性格沉穩,做的是嚴謹的律師工作,精通人情世故,從來不是那種未經人事的書呆子。從大學到現在,他有過不止一個女友,然而,這種突如其來的迷惑感覺,是他以前從來沒有在別的女孩子身上感受過的。

  他完全不想打破此時的靜諡。可是他知道這樣盯著一個說不上熟悉的女孩子看不夠禮貌,他不願意讓自己表現的失態,只得提醒她:「任小姐,這裡半夜風很涼,你感冒了的話,不適合在外面待久了。」

  任苒點點頭,站起身,「晚安,田律師,我先去睡了。」

  第十一章

  第二天早晨,田君培到一樓餐廳吃早餐,孫隊長頹然走了進來。他頗有些詫異,「老孫,你怎麼有空來這裡?」

  孫隊長坐下,伸展著腿,隨隨便便地說:「我今天淩晨被人叫起來加班,一直忙到現在。」

  「除了什麼大案子嗎?」

  孫隊長目光炯炯地盯著他,他不免疑惑,「不方便講就不用講,我的好奇心並不算很強。」

  「君培,你知不知道你惹上了什麼事?」

  田君培一怔,「這話怎麼講?」

  孫隊長哼了一聲,「昨天我們釋放的那個叫任苒的女孩子突然離開的高登酒店,不知去向。我們不得不連夜加班找她。」

  田君培大吃一驚,「至於這麼大陣勢嗎?任小姐又不是犯罪嫌疑人,而且有完全行為能力,她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怎麼居然要弄得全城搜捕她。」

  「當然沒有搜捕的程度,否則你現在還能好好坐在這裡嗎?」

  「老孫,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華並沒有正是報案說女友失蹤,劉處長只是請我們協助尋找。我們調出高登酒店的監控錄影,可以看到任苒一個人提了行李於十二點零五分出房間,乘電梯到一樓走出酒店,偏偏酒店門口的攝像探頭出了故障,沒有拍到她上了什麼車,去了哪裡。我們詢問值班服務員,他們也沒注意到。接下來半個晚上,我們只好排查附近的計程車和酒店,有一個司機說她想乘車出城,不過他沒有答應,去拉了別的活。」

  田君培笑道:「那你怎麼找到我這裡來了?」

  孫隊長冷笑,「我留了個心眼啊,記得某人昨天在公安局接完電話跟我說過,有人約他去花都夜總會談事情。花都恰好就在高登酒店對面,我早上轉過去,調了花都的監控錄影資料看,猜猜看,我看到你12點13分從夜總會出來會有什麼聯想?」

  「我只會想,老孫你果然有福爾摩斯的潛質。」

  孫隊長笑駡道:「你少給我戴高帽子。我知道你一向出差都住度假村這邊,馬上過來查了一下昨晚的入住登記,果然是你拐了人家女朋友來這邊。」

  「孫隊長,你誤會了。」

  一個柔和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他們同時回頭,只見任苒不知時候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我並不是陳華的女友。之所以離開高登,只是想換一個安靜的地方住,跟田律師沒任何關係。」

  孫隊長有些尷尬地笑了。

  田君培連忙說:「老孫是我朋友,他沒有惡意的。」

  任苒並不介意,「我下來吃早點,不好意思聽到了你們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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