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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他扶她回到座位。服務員已經端上一碗菜肉餛飩。這是她平時喜歡吃的。然而此時看到。全沒一點食欲。她勉強忍耐著。拿勺子舀起一點。小口小口強迫自己吃下去。

  「很難受嗎。璐璐。」

  「嗯。」

  「要不然跟領導請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甘璐抬起頭。淒涼地一笑:「回哪裡。」

  「不要因為昨天就否定我們的一切。」尚修文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給我解釋的機會。璐璐。不要急著下判斷。」

  「我所有的判斷現在看來都是個笑話。還有什麼可急的。」甘璐意興索然地說。抽回自己的手。努力克制著胃裡的不適。低下頭繼續吃餛飩。吃了幾口後。終於再也吃不下去了。放下勺子。伸手去拿自己的包。尚修文一把按住她。

  「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甘璐看看四周。搖搖頭:「晚上回家再說吧。我得去上班了。」她看尚修文遲疑一下。臉上那點笑意來得越發慘澹。「當然。我知道。你才上任。肯定很忙。沒時間的話。我也能理解。談不談其實沒什麼要緊。」

  他被堵得幾乎無話可說。只得說:「下班後我來接你。」

  他送甘璐進學校。看著她攏緊灰色短大衣。低頭匆匆走進校門。背影匯入學生之中。才回到車上。他來得很早。一直守在路邊車內。此時車子陷在學校路邊的車輛長龍中。一時無法出去。但他也並不著急。

  頭天下午。尚修文眼看著載了甘璐的賓士快速啟動。正要叫司機過來。隨後趕下來的吳昌智叫住了他:「修文。我們現在必須趕去國資局。」

  他事先的安排確實是在記者招待會後馬上會同王豐、吳昌智與省國資局和經委領導見面。再次商談冶煉廠的兼併。然後趕去機場。說話之間。賓士早已經消失在視線以外。

  周圍出來的記者通通充滿好奇地看著他。他明知道甘璐剛才那一記耳光大概讓人浮想聯翩。卻並不在乎。拿出手機打妻子的號碼。她的手機關著。他略一思忖。打了賀靜宜的電話。

  賀靜宜直言不諱地承認了她與此事的關係。他清楚瞭解她的性格。在她保證送甘璐去機場後。並不多說什麼。

  王豐也走了出來。遠望投資公司總經理路非在貴陽某地出了車禍。目前正在休養。公司事務大部分落在他身上。他的行程安排得十分緊湊。下午也要趕往別一個地方公幹。尚修文只得跟他們分別上車前往國資局。

  好容易談完公事後。司機送他去機場。他查了一下。往返兩地之間的航班每天都有好幾班。再打甘璐的手機。仍然關著。他無法可想。只得進入安檢。賀靜宜突然從身後趕來。叫他的名字。

  他站住。目光犀利地看著她:「我太太呢。」

  賀靜宜含笑攤一下手:「不好意思。修文。她堅持要下車。我不可能違背她意願硬帶她過來。我猜她應該早回去了吧。」

  他微微頜首:「謝謝你費心安排了今天這一幕。」

  「別客氣。不過。我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打算針對你。本來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你早一點告訴我你在旭昇扮演的真實角色。」

  「靜宜。我從來沒打算問你在億鑫的經歷。」

  賀靜宜的臉驀地變得蒼白:「這是在暗示什麼嗎。」

  「我不需要做任何暗示。大家各走各路後。最好的結局就是相忘於江湖。」

  賀靜宜略微恢復了平靜:「現在我們都已經騎虎難下。既然你公開接下了旭昇。恐怕現在我們就做不到相忘於這個江湖了。」

  「靜宜。我可以斷言。這個兼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順利。你對旭昇的圖謀也沒你想像的容易得手。」

  「區區一個冶煉廠從來都只是我的目標之一而已。不過你是怎麼想到億鑫對旭昇有興趣的。」

  「少昆說他從來沒跟你聯繫過。你居然一聽到巴西就想到了他。那麼至少你瞭解旭昇的原材料採購這個環節。只想兼併冶煉廠可用不著做這麼多功課。」

  賀靜宜笑了:「看來這幾年平庸的家庭生活還沒把你徹底磨遲鈍。接下來。我們見面的機會還很多。順便告訴你。我的老闆陳董事長下週一會去J市。與孔市長會面。相信冶煉廠的兼併很快會有一個結果。至於接下去會怎麼樣。大家不妨拭目以待。」

  尚修文也笑了。那個笑意來得冷冷的:「本來你近來這一連串的安排來得很縝密。我還以為。你坐到這個位置。確實適應了商場法則。能夠做到不動聲色了。可是你始終心急。等不及要把手裡的牌亮出來給別人一個驚奇。以前這個舉動可說帶了點兒孩子氣。很有趣。現在仍然這樣。對你可沒任何好處。」

  賀靜宜歪頭想了想:「是呀。你一向最瞭解我的性格。而且你現在還特意娶了一個跟我性格截然相反的太太。看來對我這一點確實很反感了。」

  「靜宜。這又是你一個讓我不解的固執之處。你似乎始終認為。我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抹去你的存在。事實上。我們早結束了。也徹底退出了各自的生活。難道你沒想過。我娶璐璐。只是因為我愛她嗎。」

  她緊緊盯著尚修文。良久。嘴角扯出一個冷笑:「去對你太太扮情聖吧。看看經過今天以後。還能不能說服她:你其實是用一種很奇特的方式在愛她。照我的看法。她頭腦可不算簡單好哄啊。」

  「我完全信任她的判斷能力。我們在J市再見。」

  廣播已經通知登機。他們一前一後走進去。坐在不同的位置。再沒說話。

  飛機落地後。尚修文再度撥打甘璐的電話。仍然是關機。

  他開始思索她可能的去處。以她一向對她父親從身體到情緒過於包容的照顧和維護。她不大可能跟尋常女人一樣。生氣回娘家吐苦水並小住。但他還是先給甘博打了電話。問候岳父。只說自己出差回來了。春節期間沒能給他拜年。很不好意思。果然甘博連說沒關係。忙工作要緊。讓他改天有空和甘璐一塊過來吃飯。

  他知道甘璐最好的朋友是錢佳西。然而電話打過去。錢佳西很是驚訝。說沒見過甘璐。反過來馬上質問他:「你怎麼她了。她可不是那種生點兒氣就撒嬌關機玩失蹤的女人。」

  尚修文無可奈何地說:「我們之間有一點誤會。請你一見到她。馬上給我打電話好嗎。」

  錢佳西將信將疑。只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

  正如錢佳西所說。甘璐沒有特別任性的時候。在此之前。她只為吳麗君強加下來的那個工作調動調頭而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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