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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員警遲疑地看著我,似乎是在辨別我話裡的真假性,又抬起腕表看了下時間,現在已經很晚了,所以他說,那也得是個成年有擔當的,別叫個小毛孩來忽悠我!

  她23歲!

  見員警點頭,我趕緊撥蘇燦的電話,可話筒裡卻傳來澆滅我希望的冰冷提示音——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我揉了揉太陽穴,十二點不到,竟然關機了!

  怎樣?員警努努嘴,你們想今晚在這裡睡是嗎!

  那喊我哥哥來!我趕緊舉起手機。

  蔚藍拉了拉我的衣服,低聲疑惑地問,你哪來的哥哥姐姐?

  我沖她眨了眨眼,而後翻出另一串號碼,謝天謝地,接通了!

  西曼?那言低沉的聲音從那端傳來,聽過那麼多次他的聲音,沒有哪一次比此刻更讓我覺得他聲音的動聽!

  呃,是這樣的……

  那言只用了十五分鐘便趕到了派出所,經過一番交涉,最終蔚藍賠償了一筆醫藥費,雖然不情願,可為了息事寧人,她不得不向那個女生道了歉,此事才告一段落。

  走出派出所,我才發覺那言腳上竟然穿著居家拖鞋,而且……是兩隻不一樣的!他順著我的視線低頭,愣了下,而後笑了,剛才出門太急了……話沒講完,青稞很不厚道的指著他的鞋子笑出聲來,我轉頭蹬她一眼,然後回頭對那言說,這麼晚把你叫過來,真是不好意思。還有,謝謝。

  真奇怪,似乎每次碰上什麼麻煩事兒,都是那言幫了我。相識不久,卻欠了他好幾次人情。

  沒關係。他頓了頓,忽然勾起嘴角,傾身靠近我耳畔,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有事你能想到我,我挺高興的。

  我耳畔嗡一聲,還不及反應該怎麼接話時,他已退後幾步,表情恢復了淡然,眼神轉向青稞與蔚藍,說,我送你們回家吧。

  直到那言將我們送到我家樓下,他的車開出好遠,我的心思還恍惚在他那句耳語上。我並不是神經大條的女生,一個相識並不久的成熟男人,半夜三更因你一個電話便急匆匆趕來幫你,甚至連鞋子都穿錯,他的心思已昭然若揭。

  西曼,那言是不是喜歡你呀?青稞忽然跳到眼前,朝我猛眨眼,笑嘻嘻地問。

  喂,別瞎說!我瞪她。

  我哪有瞎說!她叫起來,傻子都看得出來好嗎!她扭頭找走在我身後的蔚藍尋求同盟,說,難道你不覺得嗎?

  無聊!蔚藍沒好氣地嘀咕一聲,原本打算上樓的腳步一轉,說,我去買酒。然後朝社區外走。

  還要喝!我揉了揉太陽穴,只得跟了過去,青稞仍不死心地跟在我身旁興奮地喋喋不休,其實吧,我覺得那言挺不錯嘛,成熟,英俊,溫柔,經濟條件似乎也不錯,比起學校裡那些十幾歲的幼稚小毛頭,嘖嘖,西曼,你還猶豫個屁哦!

  我沖老天翻了個白眼,恨不得手上有枚針,將這個聒噪女人的嘴巴縫上!那個時候我不知道青稞是故意想要活躍下那個悲催之夜的死寂氣氛,而當她喋喋不休的時候,我腦海裡想的卻是——蘇燦。

  當那言附在我耳畔輕聲說出那句話時,我心裡咯噔一聲,並不是我自負,你知道的,女孩子的第六感向來都比較敏銳,尤其是在感情方面。若說前幾次與那言相處時種種細微的舉動,他看我的眼神,有意無意對我的好,只是我的猜測,而在這個夜晚之後,他的心思得到了證實。

  或許如若青稞所說,那言一切都好,只是,他是我當做姐姐一樣看待的蘇燦深愛的人,只這一點,我與他,便不可能。更何況,我對他的感覺,與喜歡無關,更與愛無關。

  晃過神,扯過青稞的手臂小跑起來,去追已離我們好長一段距離的蔚藍。

  04

  蔚藍從社區門口的24小時便利店搬回了整箱啤酒,我試圖阻止卻被青稞拉住,她說,讓她發洩吧,總比悶在心裡抑鬱著強。

  青稞將沙發上的坐墊與靠墊全部搬去了陽臺,然後擰開三瓶啤酒,遞給我時說,西曼你少喝點,你可不能醉,否則沒人收拾爛攤子!又轉頭遞給蔚藍,神情忽然變得特別鄭重,舉起酒瓶與蔚藍碰一下,很江湖地說,我青稞呢,向來就不太會說話,總之呀,朋友,今天謝謝了!以後有什麼事兒,打個電話,姐姐馬上到!仰頭,汩汩地一瓶啤酒從頭灌到底。

  蔚藍嘴巴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也仰頭汩汩地往喉嚨裡倒酒。

  我想起在超市幫青稞解圍那一次蔚藍的表情,後來她為這事還特意將我數落了整整半個小時,說什麼交朋友要慎重,別傻乎乎的對什麼人都一副好心腸等等。我知道,她不喜歡青稞,而她舉起酒瓶砸欺負青稞的那個女生,也只是她心情不好所致的一時衝動,一種發洩方式,與青稞無關。青稞卻心生感動,誤以為蔚藍是因為她。所以青稞給蔚藍敬酒說那番話時,我其實有點擔心蔚藍會說她自作多情,萬幸,她什麼也沒說。

  或許是借著酒勁,或許是因為某種同病相憐,蔚藍與青稞喝得很歡快,青稞大聲說著笑話,逗得蔚藍哈哈大笑。我坐在一旁看她們,心裡很難過,我寧肯她們咒駡,哭泣,也不想看到她們強顏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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