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飄阿兮 > 作繭自縛 | 上頁 下頁
四六


  鄭諧說:「你的車庫不還占著嗎?把那車移出來吧。」

  和和說:「不用了,社區治安不錯,我的車又平凡不招眼,放在外面就可以。而且我倒車水準很差,進車庫會劃到車。」

  鄭諧不再多說話,起身打聲招呼就準備走了。走的時候卻少了一隻鞋子,和和幫他找來找去,才在花架的角落裡找到。玩這套花樣的,除了貓小寶不作他想。

  鄭諧說:「那只貓,越來越像你了。你小的時候我說了你幾句,你也把我的東西藏起來,害我好幾天找不到。你怎麼不教它點好的。」

  他要帶走的那些東西重,和和擔心他的手,就跟在他身後,搶著替他提,將他送下樓。

  她準備上樓時,摸了摸口袋裡裝著車庫的遙控器,便打開來,想取幾樣東西上樓。跟她新買的車子一樣顏色的那輛漂亮的兩廂車,也安靜地待在裡面。

  那輛車是去年她剛考出駕照沒幾天鄭諧開回來的,說幫朋友一個忙,弄回來一輛車子。因為和和的車庫是閒置的,所以就塞在她這裡。

  鄭諧平常並不動那輛車,偶爾回來住的時候,會開著它帶和和出去兜風,路途很遠時就藉口要看她的水準,讓和和開。他說車放久了會發黴,要和和沒事經常開著它出去溜一溜。

  和和一直知道那輛車是鄭諧送給她的,只是她向來不願意接受他送給自己的貴重禮物,所以鄭諧不明說,她也就裝不知道。

  今天鄭諧沒說話,但和和猜想他一定很生氣。

  她在車庫裡發了一陣子呆,消失了幾天的岑世卻來了電話。岑世說,隔日便出發去B市,在那裡停留幾個月。請和和務必賞光跟他喝個茶,就算替他送行。

  和和覺得最近一段時間自己對岑世的態度實在很惡劣,既然他都要離開了,她沒理由拒絕。而且說實話,撇開岑世當年那個惡劣的玩笑之外,他對她一直是很不錯的,一度令她的生活充滿陽光。甚至那件事情被揭露之後,他的道歉也足夠真誠,只是她不願意重新接受而已。

  和和剛上樓換了件衣服,岑世就已經到了她樓下。她坐上岑世的車,車子緩緩地駛出社區。社區入口處是一段窄窄的雙行道,兩車並行時挨得很緊。

  偏偏那樣巧,當他們出去時,鄭諧的車恰好開了回來。兩車錯身而過時,都停了一下,岑世客氣地說:「您好,鄭先生。」

  鄭諧微微點頭致意,話卻是對和和說的:「我有東西忘在樓上。」他的口氣很淡,然後便加速離開。

  丟三落四向來是筱和和的專利。鄭諧也會落東西,只能說老天在與她作對。

  和和一路沉默著,岑世轉頭打量了她幾眼,揶揄地笑了一聲。

  和和有一點惱火,憤然對岑世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岑世淺笑說:「我哪裡有亂想?鄭先生本是正人君子一枚,玩就是玩,如果一旦認真了,絕對做不來左擁右抱這等俗事。我雖然不喜歡他,卻也很敬重他的人品。你實在沒必要跟我解釋。」

  和和又不說話。

  岑世忍俊不止:「我只是覺得你剛才那副樣子十分可愛,好像做壞事的小孩子被大人現場抓包一樣。你要不要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事情的真相絕不是他想像的那樣?」

  和和恢復了鎮定,思忖著自己明明打算在岑世臨走時要友好的對待他,為什麼又亂發脾氣了呢?岑世也夠可憐,總是做她的受氣包。

  她冷靜地反問:「有必要解釋嗎?」

  岑世十分配合地說:「完全沒必要。哪有什麼可解釋的?」

  和和低頭撥弄著自己的手指頭。她覺得無巧不成雙,鄭諧今天晚上真要被她氣壞了,她十分不安。

  可是直到她跟岑世分手回家,深夜上床睡覺,鄭諧都沒打電話來質問她,而她也沒勇氣給他打。

  21、平地一聲雷

  雷常常是不可預見的,天氣預報不可靠。

  有天楊蔚琪與鄭諧在一起時,跟他講起最近她剛完成的一個案子,父母因為反對成年的女兒戀愛而將她鎖在家中,女兒砸破玻璃爬窗而出去報警,弄了一身傷。最後女兒與父母反目了,父母很絕望。

  鄭諧微微歎氣:「既然女兒遲早都是要成為別人的,何必這樣想不開,賺一個惡人名聲。」

  「你這又是為哪一出有感而發?」楊蔚琪抿嘴笑,「和和真的與那個人和好了?」

  鄭諧說:「別提這事了,她愛怎樣就怎樣吧。」

  楊蔚琪怕觸動到他哪根敏感神經惹他不痛快,於是咬唇不作聲,只是笑。

  過了半晌,鄭諧自己倒先悠悠地發話了:「我在想,我以後千萬不要生女兒。男孩子可以讓他去自生自滅,但如果是女兒,我會忍不住把她管得死死的,怕她學壞,怕她受傷,擔心這擔心那,然後她就會煩我,跟我吵架,離家出走,與我斷絕父女關係,最後把我氣死。」他為自己設想了一副悲涼的未來藍圖。

  楊蔚琪咬著唇都沒忍住笑。她伏到桌子上笑了半天後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本該安慰你,可為什麼我只想笑。」

  鄭諧將唇角扁起來,但是表情依然一本正經地:「因為你不厚道。」

  楊蔚琪又笑。

  說話的時候他們旁邊有一人經過,突然又回頭,看了他們一會兒,上前拍了鄭諧的肩一下:「鄭諧?」

  他們同時抬頭看。那男人還年輕,但身材已經發福,懷中抱著一個漂亮的小女孩。

  鄭諧訝然:「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那男子說:「剛回來,還沒顧得上與你們聯繫。這回要長住,還帶回老婆跟女兒。」他指指走在前面的一女子,又逗著懷中的小女孩,「叫叔叔阿姨。」

  女孩兒奶聲奶氣地叫了他們一聲。

  鄭諧對楊蔚琪說:「這是我小時候的玩伴,多年的同學。」又驚異地看那個看樣子有三四歲大的小女孩,「孩子都這麼大了?我記得我倆同齡。」

  男子說:「嫉妒死你,誰讓你不早結婚。」

  男子走後,鄭諧向楊蔚琪解釋:「他去國外住了好多年,我們已經很久沒聯繫。」

  楊蔚琪問:「他看起來比你老許多。你們真的同齡?你剛才沒介紹他的名字。」

  鄭諧說了一個名字,楊蔚琪凝神想了想,恍然說:「我聽過這名字,就是……多年前那件事的主角?」

  鄭諧說:「你也知道?原來那件事那麼出名,我以為知道的人只是小範圍,而且大家應該都忘記了。」

  楊蔚琪說:「其實我也不太瞭解,只是當時聽大人們講過。只是我們最近討論一個案子,我老闆拿當年這件事舉例,唏噓了半天,說法律是保護不了弱者的。」

  鄭諧垂下眼簾,楊蔚琪也不再多問。

  回去的路上,楊蔚琪想起來,又輕輕感慨了一下:「那人看起來很老實,不像會做出那種事來的人呀。」

  鄭諧直視前方:「你真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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