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結姻緣未了(12)_飄阿兮

一二

　　「生產工藝出了些問題，很多人在等。我知道打電話不對，可是事情真的很重要。」沈沉回答。

　　「哦，明白了，雖然地球不會因為你而停轉，但你們公司的生產線卻是在繞著你轉的。」乙乙恨恨地說，「但是我的命也很重要！」

　　「Stop，我們不要吵架。」之前乙乙與沈沉約定，不許他動不動就跳出洋文來，那會讓她抓狂。但沈沉在生氣或著急的時候，還是很容易說出英文單詞，「Sorry，我是說對不起。我知道我該停車接電話，但是這裡沒辦法停車，更Dangerous。OK，那就關機吧。Thankyou。」

　　乙乙聽得直翻白眼。

　　沈沉果然一路再也沒接電話。到了目的地後，他聽了近十分鐘的電話留言，又回了好幾個電話。掛掉電話後，沈沉對乙乙說：「晚上公司與供應商有個飯局，邀請我倆也參加，說要為我們接風。你願意去嗎？」

　　「商務宴請？可你明明在休假。還有，你搞技術的，跟供應商有什麼關係？」

　　「大概是因為原材料需要我們來做鑒定吧？我跟他們以前也有過幾次接觸。」沈沉解釋，「我們的中國區副總裁正在S市談新一季訂單。剛才他說，對方聽說我們今晚會抵達，特意邀請我們倆，要替我們慶祝新婚。」

　　「看起來你很吃香嘛。」乙乙說，「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當然要你自願。不過，他們特意點名邀請我們倆。那家供應商很重要很大牌，最近公司與他們談判得很辛苦。我們之前說過……」

　　「我記得我記得，要履行婚姻職責，配合對方的工作需求嘛。我去還不成嗎？」

　　「你這態度明明就是不願意。」

　　「天呐，你還要我興高采烈受寵若驚外加誠惶誠恐不成？」

　　房門被敲響，有人送了豪華的花籃進來，花插得熱鬧喜慶，寓意百年好合，落款正是沈沉公司的那家供應商。

　　乙乙洗了個澡，出來時說：「我覺得不舒服，可以不去嗎？」

　　「我三分鐘前才剛剛確認我倆都去，現在改主意是不是很不禮貌？」

　　「好吧好吧，我去我去。需要穿晚禮服嗎？我沒帶，用睡衣代替可以嗎？款式都差不多。」

　　人均幾千塊的標準餐，對於一場商務聚餐而言，這頓晚飯過於奢侈了，尤其這頓飯還是處於優勢地位的對方請客，連從來都是刻版嚴肅的沈沉公司的副總裁大人也一反常態地表情豐富起來。

　　乙乙也算大半個媒體人，之前與那個肌肉僵硬的中年混血男曾經打過照面，婚禮上也見過，沒想到他也會笑。

　　也難怪他會笑。因為他們之前只與原材廠接洽，而今天對方的集團董事局主席居然也親臨現場。副總裁先生曾幾度邀請這位客人共餐，始終未遂，今天竟然如願了。或許這意味著今年的供貨條件可以再通融一些了。

　　大概因為飯菜太貴，包間裡客人很少，除了乙乙他們倆，現場一共只有三個人了，沈沉的上司，供方的總經理，以及供方集團的老大。這架勢倒真的像為沈沉乙乙接風兼祝新婚似的。

　　他們談的那些技術術語晦澀難懂，乙乙完全不懂也不想裝懂，一心一意地埋頭吃飯。席上所有的問題幾乎都是沖著沈沉問的，他沉著地一一解答。

　　供方的總經理姓李，看起來還不到四十歲，感歎道：「沈工年輕有為，未來不可限量。」

　　何姓副總裁立即點頭：「小沈即將成為我們集團近二十年來最年輕的一位技術總監。」

　　供方李總立即邊說「恭喜」邊敬酒。他解釋說，正在外面開會的集團的孫助理昨天偶遇沈沉，從他的名片得知他正是他們合作方年輕的技術骨幹，又瞭解到他們今日恰好抵達這裡，可巧又從何總裁這裡得知他剛好新婚，正在渡蜜月，於是想到要請他們吃飯，諸如此類。他把前面後果解釋得很複雜，中間有些地方卻邏輯不清。

　　沈沉請他們代他向與他只有兩面之緣的孫助理轉達謝意，乙乙始終不發一言。沈沉看了她好幾眼，乙乙只作沒看見。

　　後來何副總裁與李總經理一起出去了，包間裡只剩了沈沉、乙乙與那位也姓丁的大人物。少了兩個人，房間一下子冷清下來。

　　不想那位派頭十足又少話的丁先生，卻主動地問了沈沉幾個私人問題，問得沈沉有些莫名其妙。他頭髮已經微白，沒什麼架子，比方才人多的時候和藹可親多了。

　　乙乙仍然埋著頭吃東西，吃完後把餐巾一扔，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我想出去透透氣。」

　　還不等沈沉阻止她，丁先生已經清了清嗓子先開了口：「凝凝，你真的恨我恨到這種程度，連結婚這種大事都不跟我說一聲？」

　　乙乙當時已經走到了門口，聽到這句話回過身來，背抵著門，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而那位丁先生已經把手伸向了沈沉：「我是乙乙的父親。沈沉，我很高興你成為我的女婿。」

　　乙乙與沈沉不算完美但尚可稱之為美好的蜜月旅行，就這麼砸了鍋。

　　為了顧全面子，她在何總和李總兩個外人面前強撐著不發作，這已經耗盡了她的耐性，但還有人火上澆油。因為沈沉喝了酒，何副總裁用自己的車將他倆親自送回飯店，下車後拍著沈沉的肩：「早點回來工作，也早點回來上任。你這婚結得好，給公司謀了大福利。我們談判了兩星期的原材料供應，想維持原價都很難，結果今天丁董一高興，給了我們下一季度五個點的折扣。你是公司的大功臣。」乙乙雖然站得遠，但聽得一清二楚。

　　她簡直氣炸了肺，在電梯上就開始跟沈沉開吵：「沈沉，你雖然囉嗦，但我始終以為你是個實成的人，沒想到你玩弄人這麼在行。今天你把我涮得很開心吧？」

　　電梯門打開，剛才只有他們兩人的電梯裡又進了兩人。沈沉沒說話，直到他們進了房間，他啪地帶上門，連房卡都沒插，在黑暗裡寒著臉說：「信不信由你，今天這事我根本不知情。但是你，丁乙乙，我覺得你才需要向我解釋。看著我像個傻瓜一樣，娶了人家的女兒，卻絲毫不知情，其實你才開心得很吧？」

　　「沈沉，幸好我們只是協議婚姻。」

　　「協議婚姻也是婚姻，你連起碼的尊重都做不到。」

　　「我說，你有點遊戲心態可以嗎？別這麼認真好不好？笑死人了。」

　　「對，我現在最後悔我居然想認真地與你維持這種關係，即使只有三年。」

　　然後就是冷戰，徹底鬧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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