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飄阿兮 > 過客,匆匆 | 上頁 下頁
一〇四


  混亂啊混亂,也不知混亂了多久,終於有一個聽起來能夠令人神清氣爽一點的聲音響起:「怎麼回事?不是說了不要讓她知道嗎?」

  我回頭望見程少臣,一身潔白,臉色蒼白,我第一次覺得他長得像天使。但他卻露出惶恐的表情,做出失態的動作,我迅速扭頭,沈安若那女人竟然暈倒了,還好沒摔倒,而是倒進林虎聰的懷裡。也算上帝同情他的暗戀之苦,給他謀那麼一丁點的福利,雖說很可能是飲鳩止渴。對了,林同學抱住沈安若的那一瞬間,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噢,錯了,是痛苦的表情。後來才知道,原來林同學的胳膊本來就受傷了。得,看在他帶傷救了我姐妹的這種英勇行為的分上,我對他就既往不咎了。

  好了,趁沈安若那沒出息的還暈著,我快速解釋一下這事件。林虎聰啊,即使我對事情真相還不算太瞭解,也不至於弄得像你那麼白癡地越描越黑。

  首先這兩個幸運的傢伙真的沒受傷,喔,沒受重傷。姓林的笨蛋的胳膊傷了一下下。其一他們的車子在週邊,其二他們的車子性能好。這一點說明,同等條件下,一般來說貴的車子比便宜的車子在關鍵時刻更能夠保全性命,大家要切記啊切記。

  其次程少臣那傢伙身上的血的確是別人的,據說這傢伙見義勇為了一回,在交警還沒到的時候從一輛馬上要起火的車子裡拖出一名重傷患,結果染了自己一身的血。這一條說明,同學們,有時候眼見和耳聞的未必就是實的啊,一定要經過調查才有發言權。

  再次程少臣這傢伙血型很特殊,所以就很高尚地去給人獻血了。誰能料到這看起來那麼強勢的傢伙竟然暈血呢,救人時弄了自己一身血已經在強撐著,再從身體裡抽走更多,於是很快他也需要被急救了。這一條說明,耶耶,無論多麼強大的敵人,他總是有像紙老虎的時候。所以當我們遭遇挫折和失敗時,我們要信心百倍地期待,總有一天,對手會比我們更挫折,更失敗。

  最後之所以他沒親自給沈安若打電話,第一是因為他手機真的沒電了,第二他不想讓沈安若知道擔心。至於為什麼後來事情敗露了林虎聰也沒讓他出面說句話以安撫住沈安若呢?林虎聰不是說了嗎,他在手術室。重症手術室怎麼能隨便進人隨便講電話呢?至於他為什麼會在手術室,對不起,這個問題我沒能力解答,請諮詢醫院,或者無聊的作者某。

  (作者某:請大家要有小言精神,不要凡事追根究底,不然這戲還怎麼繼續往下唱啊?)

  (林虎聰:大家明白為什麼這麼簡單的問題我總是解釋不明白了吧?我的智商是正常的,好歹大學時也得過一個半個諸如最佳辯手之類的小獎,但是我受到了無良作者的脅迫啊。)

  樓上的二位閉嘴,搶鏡頭是很沒有道德的行為你們知道嗎?我當一回主角容易嗎我?雖然只是一個區區番外的搞笑主角。諸位讀者,不理他們倆,咱們繼續,繼續。

  接下來的劇情大家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了吧。什麼,你猜不到?這麼程式化的橋段你都猜不出來難道你是第一次看小言啊?什麼?讀者就是上帝……呃,好吧,就當我前一句話沒說。

  沈安若這笨女人當然是懷孕了,所以才這麼容易緊張這麼容易激動這麼容易暈倒(作者啊我謝謝你讓她倒進林虎聰的懷裡而沒讓她倒在地上你就是親媽大親媽我要收回之前幾個月披著馬甲對你進行的挑釁與謾駡)。以下省略本該記敘這歷史性的一刻的前因後果複雜過程三千字以及描述程少臣那個笨男人在得知這一消息後的一分鐘內那副變幻莫測的白癡表情兩千字,因為小氣的作者說膠片有限讓我省著點用免得我們搞不到結尾就得CUT。

  後來當然沈安若醒了,知道了,低著頭,一言不發,而程少臣的神經質有越發嚴重的趨勢。沈安若坐起來他緊張兮兮地說「你躺著,千萬不要亂動」,她咳嗽了幾下他差點按了緊急呼救,在屋裡走來走去,每過半分鐘就要發佈一條命令:

  「明天我陪你到公司把事情安排一下,然後就不許再上班了。林經理你跟她做一下交接。」

  「賀小姐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請幾天假到家裡來陪一陪她?」

  「我後天就去把爸媽接過來,你覺得我們住在一起好,還是在我們附近另外準備一套房子?」

  我看得出,沈安若一直處於一種隱忍的狀態,在他打算發佈下一條命令時終於很小聲地開口:「我沒說我要生。」

  她聲音非常的輕,但我們還是都聽見了。我驚出了一頭汗,看一眼林虎聰,他躲在最遠最避嫌的角落裡,與我面面相覷。

  程少臣沒發出聲音,但站在我的方向,恰能看見他擺著口形,無聲地對沈安若說了兩個字:「你敢。」

  呃,好怕怕。貌似我再繼續看戲下去,馬上就要成炮灰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見風使舵是英才,我立即去扯了林虎聰的胳膊,他絲絲地抽了口氣,噢,我忘記這廝受傷了。

  「你好你好,林虎聰先生是嗎?久仰久仰,認識您我太高興了。可否賞臉請我出去喝杯長島冰茶?」

  「不勝榮幸。」

  我挽著林虎聰沒受傷的那只手,優雅地向男女主角行了個禮,姍姍退下。

  其實我們還沒走出五米遠,我立即甩了林虎聰的手,踮著腳尖回到那間病房門口,小心地將耳朵貼到門上。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是很清楚,但我是誰?我是賀秋雁,別人聽不清的我也能聽清。

  我聽得正起勁兒,林虎聰突然過來拍我肩,我做賊心虛,嚇得差點就叫出聲來,怒視著他,把一根手指狠狠地豎到我的嘴上,示意他不許添亂。我的眼神清楚地透露出一個資訊:擋老娘竊聽者,死。

  真是不好意思,後來我才發現,我用來作手勢的那只手指,竟然是中指。

  他們的聲音太輕了,累得我耳朵疼。我聽到的差不多就是下面這些內容:

  沈安若好像又哭了:「程少臣,你算計我。」這女人,竟然這樣沒出息,讓我說她什麼好。

  程少臣說:「我發誓我沒有。你那天那樣誘惑我,我哪裡還顧得了別的。」哎呀,這一句少兒不宜,請無視,請無視。

  沈安若又說:「你還狡辯,明明就是你趁我神志不清陷害我。」哦哦,這一句……奴家此刻腦海裡浮想聯翩。

  滋滋啦啦……信號中斷……信號繼續……

  程少臣:「明天我們就去登記。等媽和大哥靜雅他們回來,我們再舉行個儀式……不會有很多人,我們只請家人。」

  「我不結婚。」

  「沈安若,你想讓我的孩子成為私生子嗎?」

  好吧,我收回之前說了那麼多沈安若比我強的話。以前從沒發現她這麼沒出息這麼愛哭,她竟然又哭了。

  然後她的哭聲越來越低,越來越弱,程少臣好像一直在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小。見鬼了,我竟然一句也聽不清了。再後來,一丁點聲音都沒有了。

  真無聊,還是撤吧。沒想到林虎聰一直在十米外等著我。

  後來我問:「哎,你拍我做什麼?看不慣啊?沒見過工作狀態中的狗仔隊啊?」

  「你千萬別誤會。當時我只是想問問你,需不需要我去幫你借聽診器,那樣好像能聽得更清楚一些。」

  「你怎麼不早說?」可惡,那樣的話,我可能真的能聽清程少臣後來到底說了什麼了,扼腕啊扼腕,那些話應該真的很關鍵,因為第二天他們真的去辦了登記。

  很久很久以後,林虎聰終於忍不住問我:「那天你到底偷聽到了什麼?」

  我朝他勾勾手指,他把頭俯過來。我扯了嗓子對著他的耳朵叫:「打死我也不說!」

  這個偽君子,竟想坐享其成,他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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