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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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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給我的名單接過來一看,上面沒有喬菲的名字。 我看看主任:「您沒留那個小孩兒啊?」 「你說哪個啊?」 「就是會手語,您說,一個人當兩個用的那個。」 「你說喬菲啊?」主任說。 「我還怕您不認識她呢。對,主任,她分到哪去了?」 「我不認識她?全域可能都認識她了。」主任說,「這姑娘自己申請去象牙海岸辦事處了。」 我一下就呆在那裡了。 「怎麼回事?那裡怎麼能讓女同志去呢?又戰亂,又瘟疫的,她申請,批了嗎?」 「要不那裡也缺人,沒人去,喬菲相當堅持,一直報到上面,令尊特批了,現在這姑娘是全部典型了,號召外交戰線都向她學習呢。沒幾天就走了,現在放假,收拾行李呢吧。」 我點點頭:「那我出去了,主任,您先忙吧。」 我快步的離開主任辦公室,聽見他在我後面說:「家陽,你別著急幹活啊,注意休息……」 我撥通喬菲的電話,這次很好,她很快接起來:「家陽?」 「是我。你在哪呢?」 「在家。」 「哪也別去,我半個小時後到。」 「我正要出去,你有事嗎?」 「我告訴你,」我對著耳麥說,「哪也不要去。」 我還沒敲門,喬菲就把門打開了,她看著打著吊臂的我,臉上無風無浪:「你出院了。」 「你還跟我裝,是不是?」 我從來沒有這麼惡形惡狀過,不過我真是受夠她這套了。 她看看我,稍稍讓開,讓我進去,門大打開著。 只有她自己在家,我坐在沙發上,突然又覺得沒有話了。 過了一會兒,喬菲給我倒了水,我抬頭問她:「你知不知道象牙海岸是什麼地方?」 她沒說話,也坐下來,頭向窗子外看。 「我跟你說話呢。」 她就轉過頭笑嘻嘻的說:「怎麼了?至於嗎?總得有人去吧。」 「你這麼多苦白吃了?那種地方,法語差不多的就能去,你這麼多年翻譯技術白學了?」我就是嗓子疼,要不然我就吼著說了。 「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多了嗎?你算拿哪個身份跟我說話啊?」她仍然笑著,不過很尖刻的反駁我,「你聽我說,程家陽,無論哪個身份,你對我,說的都有點多。你自己不覺得嗎?」 我們還沒有吵過架呢,喬菲這話可把我的火給點起來了,我騰的一下站起來,一個肩上掛著吊臂,我晃了一下:「你不知好歹吧,喬菲。我,你問我拿什麼身份跟你說話?我,什麼身份?」 我氣的話也說不下去了,「是啊,你問的對啊。我算是你什麼人啊?我管你這事幹什麼?不過,喬菲,你也不想想你爸媽對不對?他們養你這麼多年,結果好不容易能當上大翻譯了,你給自己弄到非洲去了,一去兩年都不能回來,你這算對得起誰啊?」 她沒說話,把頭甩過去。她的手發抖,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我說:「給我一支。」 她看我一眼,把一根放在我嘴上,給我點上。 我們都鎮定了一下。 我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對她說: 「我不是來跟你商量的,我來通知你,喬菲同志,你不能去象牙海岸了,」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的很明白,「你不是不想當翻譯了嗎?太好了,高翻局的名額緊著呢。你也不用當了,我給你另找個好地方。」 我打算走了,跟她沒說幾句話,比我動手術挨刀子還疼:「你先不用上班,等著去新單位報到。」 我說著要走。我肩上的傷口真的發疼了。 「家陽,你這麼做為了什麼呢?」她在我後面說,「我不同意,我不會修改志願的。」 「公務員服從上級分配。」我回頭對她說,「還有喬菲,你認識我這麼久了,看到我做什麼事情沒成過?」 她沒說話,坐在那裡,看看我。 本來我站得就不穩,她這副樣子,小小的一張臉孔,眯著一雙貓眼,讓我心神搖動。 「跟誰學的抽煙?」我問。 「外國朋友,我都抽挺長時間了。」 「知道對身體不好嗎?」 「你知不知道?」 「我無所謂。」我說的是實話。 「我也是。」她說。 我們真是不可救藥了,我沒法跟她說話了。 我摔門就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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