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雪村 > 原諒我紅塵顛倒 | 上頁 下頁
四十一


  回到家快10點了,肖麗正跟人通話,小臉繃得緊緊的:「別說了,別說了,你說了我也不信。」我湊過去問她是誰,肖麗捂住話筒小聲告訴我:「趙娜娜,她說你在電視臺有個情人。」我有點心虛,俯身抄起話筒:「你這不是挑撥我們夫妻關係嗎?我哪來的電視臺情人?」肖麗一下笑起來,兩眼閃閃發亮,趙娜娜冷語相嘲:「喲,還挺能裝的,昨天在電視臺門口,你跟那個楊雪琪多親熱呀?這會兒怎麼不敢承認了?」我一下放了心,說小丫頭片子懂什麼,那不是業務嗎?老胡怎麼教你的?她依然不憤:「你就欺負肖麗傻吧,總有一天我要揭穿你!」我故意氣她:「肖麗才不傻呢,比你聰明100倍!」趙娜娜呸了一聲,狠狠摔了電話。

  昨天去胡操性的別墅赴宴,認識了兩位元大人物,一位是高院政治部主任顏常山,一位是中院立案庭庭長左季高,他們是多年的戰友,復員後同時進入法院系統,一向形同莫逆,共進共退,根據胡操性的可靠消息,司法系統近期會大換血,這兩位都可能升任要職,是絕對的潛力股,一定要抄底買入。「做律師和炒股票是一回事,第一是眼光,第二是眼光,第三還是眼光!現在不籠絡好,等他漲了,嘿嘿,那可就不是這個價嘍。」我暗自佩服,心想大律師果然不一樣,識人於未發之先,事事謀劃周詳,真得學著點。

  座中全是名流,銀行的杜行長、公安局的陳局長、計委的劉主任、正陽房產的錢老闆,還有一位省佛協的元真和尚,他級別最尊,正廳級長老,比海亮整整高出一個級別。這場合不能沒有美女,請了9位大學生,穿插著坐在紳士身邊,笑臉朵朵如花。我的那個叫許歡,眉眼有幾分酷似劉亞男,只穿一條吊帶裙,腰肢柔軟無比。胡操性是文明人,請客照例是西餐,有98年的波爾多紅葡萄酒、北海蝶鯊魚子醬、一碟黑不溜秋的蘑菇,學名叫松露,據說貴如黃金,正菜是一條巴掌大的魚,生不生熟不熟的,又腥又騷,還有股汗腳味,吃得我噁心欲嘔,不過料知價格不菲,倒也不敢多話。飯後是正宗牙買加藍山咖啡,胡操性鄭重聲明:「在座的都是兄弟,誰他媽都別裝逼,今晚豪賭一場,以後兄弟們一起進步,一起發展!」然後祭起法寶:「我大哥本來也要來,不過他剛調到省委,升官了就牛逼,不理他!」

  眾人個個敬畏,說胡書記太忙,別麻煩他了。這時杯盤撤下,傭人鋪上墨綠色的大臺布,豪賭正式開始,元真和尚推辭,說我就不上了,你們玩,我看看就行。胡操性白他一眼:「在澳門你都玩了,這次全是自己人,怕什麼?」旁邊的美女拽著袈裟撒嬌:「你上嘛,你上嘛,人家還沒玩過這個呢!」眾人轟笑,陳局長直揉肚子:「上,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師父跟她玩玩這個!」搞得老和尚禿頭豔紅。說話間一摞摞的鈔票已經堆上了桌面,趙娜娜開始發牌,現在上流社會都玩showhand,俗稱梭哈,5張牌比大小,底注1000,上不封頂。我以前只在電影上見過,感覺十分新鮮。第一把是爛牌,黑桃4、方塊J,沒什麼可賭的,痛快賠了底注。

  第二把開場來了一對9,劉主任牌面最大,開口叫一萬,幾家同時丟牌,上家的顏常山跟了一萬,到我了,乾脆加倍叫兩萬,元真和左季高相繼出局,陳局長猶豫半天,還是跟了,接著到錢老闆,此人財大氣粗,一下叫到天上:「10萬!」幾個人都傻了,異口同聲地譴責:「天這麼早,你他媽就敢脫褲子!」說得美女們粉臉羞紅,場上玩家紛紛丟牌。我額頭見汗,心想只帶了25萬現金,這麼搞下去,幾把就得清袋。旁邊許歡端過茶杯,我喝了一口,順勢摟了摟她的細腰,觸手溫軟滑膩,感覺心曠神怡。

  重新開局,這次我是AQ搭子,牌面最大,輕飄飄地叫了個5千,眾人都笑我膽小,紛紛跟上,接著發牌,我成了牌面一對Q,不能示弱,一下喊到5萬,幾家都跑了,只剩下我、錢老闆和顏常山,我細看形勢:錢老闆黑桃J、9,估計想求同花,顏常山是4和K,說不定有一對。接著發第4張,我是黑桃10,錢老闆梅花8,顏常山紅桃5,牌面還是我大,接著叫5萬,錢老闆搶牌:「20萬!」顏常山怏怏丟牌,我心想這胖廝最多一對J,還他媽敢冒充大個的,跟20萬!

  果然老天開眼:又是一張10。錢老闆摩娑半天,緩緩掀開底牌,牌面8、9、J、Q,很像順子,我翻開那張A,牌面還是一對,他來勁了,狠狠拍下一張支票:「50萬!」我立刻軟倒,頭上汗水直流,老胡看得明白:「錢不夠吧?我這裡有!想跟就跟,不想跟丟牌!」我一狠心:「那你借我100萬!我跟50萬,再加50萬!」許歡眼都瞪圓了,胡操性起身要開保險櫃,錢老闆搖搖頭:「不用了,我他媽什麼都不是。」場上一片驚呼,我長籲一口氣,抓起一把散錢丟給許歡:「拿著,買裙子去!」她笑得眼都眯了起來。

  這一把贏了84萬。接下來我十分謹慎,玩了11把,每把都是率先出局,只賠了一萬多的底注。元真果然是高僧,賭得極精,不管大牌小牌,臉上佛光不改,拿一對K唬走了劉主任的3條6,穩穩收進30多萬。中間左季高去了一趟廁所,回來後牌風大變,牌面一張獨A就敢喊5萬,連錢老闆都嚇跑了,我估計是一對A,猶豫半天,想今晚非比尋常,真要把這100多萬帶走,以後律師別做了。也罷,輸給他算了,反正是贏來的,悖入悖出,沒什麼心疼的。

  「10萬!」

  「跟!」

  「20萬!」

  「還跟!」

  美女們驚呼不已,元真連稱善哉,我看看場上形勢:左季高牌面A、Q、9,我是4、J、7,第5張牌發下來,我又是一張J,他露出一對9,我笑了:「這下該我說話了吧,20萬!」他也笑:「你還剩多少?」我說大概50多萬,他點點頭:「好,50萬,梭你媽的哈!」許歡嚇得直抖,緊緊抓著我的胳膊,對面的胡操性施了個眼色,我心領神會,把所有的票子一股腦推了出去:「我就不信你有兩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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