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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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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的人七嘴八舌在叫他:「六叔。」 林亦揚點頭。 女孩子們蜂擁下樓,樓梯大部分被她們占了,林亦揚見殷果停在那,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帶她從最右側上了樓。 等到倆人拐彎了,背影消失了。 承妍還扶著樓梯扶手,在那壓著內心的諸般情緒。 殷果走在林亦揚身邊,因為承妍分了心。先前把這件事忘了,如果林亦揚回到東新城,就要每天和承妍見到。而自己要比賽、訓練,和他聚少離多…… 林亦揚走到二樓南面第一間辦公室,掏出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 門推開。 裡邊有簡單的辦公桌和沙發,茶几上,煙灰缸裡煙灰積滿了,淩亂地堆著各種煙頭。 是昨晚上幾個大男人在這裡聊了整宿留下的,上午開了半天的窗,煙味也散了七七八八。林亦揚去把窗戶都關上,窗簾也拉上。 殷果被他拉著手腕帶到沙發上。他先是讓她坐下,又以最疲倦的狀態躺到沙發上,頭枕上了她的腿:「人不太舒服,」他啞著嗓子說,「睡會兒。」 她從沒見過如此的他,哪怕當初生著病,奔波在兩地和她談著近乎於異地的戀愛,也是遊刃有餘。而現在,他把幾日來撐著自己的心氣都散了,露出了最真實的一面。 這是他從回來後最想睡,也唯一覺得自己能睡著的一次。接手東新城是昨天的決定,所有私人物品還在自己的球房,這裡的宿舍也沒收拾,辦公室床都沒有,只有這個皮沙發。可好像回到這裡才是對的。 他想起清明節那天弟弟敬自己酒,還是那句話:找個家吧,哥。 …… 躺在這間辦公室的沙發裡,他沒有比今天更想要這個東西:一個家。 家裡有她就行,也只有她了。 §第五十章 命運的潮湧(5) 林亦揚用手背擋著眼睛,將這衝動的念頭壓了回去。 兩人確定關係到現在一年零一個多月,見面的日子卻極少,到今天才28天。因為見得少,他都儘量讓她看到好的自己。而那個也會煩躁失意,頹廢不自信,會有壞情緒和消沉低落的林亦揚,她幾乎沒見過。 而且她才剛畢業,二十二歲,要他是殷果爸媽,也不會高興女兒這麼早步入婚姻生活。 林亦揚一直不出聲,殷果反而先迷瞪瞪睡著了。畢竟是長途飛行回來,也累得要命。 這一覺從中午到天黑,右手掌心的震動把她喚醒,是鬧鐘。 林亦揚在嗡鳴聲中醒過來,翻身坐起,緩了半分鐘才清醒。他下了沙發,從牆角的一箱礦泉水裡拎出來一瓶,擰開,喝了兩口。 身後殷果揉著睡得酸痛的肩膀,走到窗邊想呼吸新鮮空氣,掀開深藍色的窗簾後,正巧看到下午學球的孩子們下課離開:「這裡比北城老樓還大。」 「過去只有二樓,」林亦揚順手開燈,「我退出那年,江楊接了班子,你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功勞。」 這個殷果知道,孟曉東給她講過。 江楊接手時年紀很輕,二十出頭,雖然獎盃不少,但還是毛頭小子,幸虧是早熟,扛得起事,一帶就是十幾年。 檯球是個人項目,不像足球和籃球那種團體項目可以拴住每個人,因為團體項目要靠大家,靠一個團隊,單人沒價值。而球臺恰好相反,有名的球員自己一個人打比賽、拿獎金,單打獨鬥是最好的選擇,反倒是加入球社要交提成,不合算。 球社不好經營,賺不到什麼錢,全靠一腔熱情,想為行業做點什麼。 「他一直很辛苦,不像我哥,還有舅舅幫著,」殷果說,「我哥還說,他這次的手術應該一年前就做了,一直拖著,也是為了東新城。」 這也是江楊找林亦揚的原因。 江楊年紀比林亦揚大不少,多年一直在比賽,傷病纏身,要顧著自己比賽,還要顧著一個東新城,早就覺得力不從心。這是其一。 其二是,江楊看好林亦揚,認為他日後一定會在自己之上。一個球社吸引人的要素就是知名教練、明星球員,大家會慕名而來,自然球社就壯大了。而且以林亦揚多年歷練的眼界、學歷、個人經歷都能判斷出,林亦揚可以幫東新城更上一層。 江楊也該退下來,休息休息了。 「我哥說,江楊最好的職業年華都在分心,分給了東新城,要不然個人成績會更好。」這些人越瞭解多,殷果越會喜歡他們,她喜歡東新城的每一位前輩,不止是林亦揚。 林亦揚頷首:「希望他這次手術順利,儘快回到比賽狀態。」 即將三十五歲的老將,比賽加修養要一年,再找找狀態,也沒幾年賽場時間了。 林亦揚也希望江楊在「鬆綁」後,可以有自主的幾年,只做運動員,補償他從二十歲出頭到如今的辛苦。 林亦揚自從決定回國,江楊就要說服他接東新城,但因為理念不同,都被拒了。 江楊想把東新城傳承下去,希望用明星球員的號召力,來壯大這行;孟曉東希望和世界更加接軌,能更專業,所以做的是優勝劣汰的北城俱樂部。 而對林亦揚來說,他更想培養一種像斯諾克在英國,九球在美國的文化氛圍。從最基礎起步來做。雖然這種努力在短期內見不到成效,可就像在打地基,十年後一定會不同。 所以他當初的打算是回國,另起爐灶。 但自從和老師言歸於好,師徒三人有過幾次深入溝通,想法並不相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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