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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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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安笑了,搖著頭說:「他對東新城的人說,反正他是冠軍,他來教我。說的那些話啊,真是狂的要命,因為這事兒得罪了好幾個東新城的老師,都說他目中無人,有賀老慣著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 可沒有林亦揚自負自大的堅持,陳安安早就轉行了,那將是另一種人生軌跡。也許會更好,也許不如現在,但肯定再和檯球無緣了。 「頓挫這個人,不愛說漂亮話,他的人生哲學是自己強才是真的強,不喜歡搞社交網那套。你好的時候,見不到他湊上來抱團,等你不好了,身邊人都散了,才看到他還在。」 林亦揚對她招招手,讓她和自己出去透透氣。 殷果把球杆擱到架子上,三兩步穿過人群,跟著他跑上臺階。 球房大門外的腳手架竟然還在,她拉住林亦揚的手仰頭看:「在裝修什麼?一年都沒拆。」 他笑,鬼知道。 林亦揚手裡是從球房老闆那拿的一包煙。眼下他心情暢快,倚在門框邊,瞧著外頭的街景,敲打著煙盒底部,敲出了一根來,用打火機點燃了,吸了一口。 淡淡煙霧散在夜裡,他眯著眼,透過煙霧瞧著她,瞧到煙霧消失無蹤了,也不吭聲。 「喝多了?」她的手在他眼前晃。 這點酒,能上頭不錯了,喝多還太早。 「看那。」他突然一把攥住殷果的手腕,連著她的胳膊扣著,從身後抱住了她,夾著煙的手指指著遠處,下一個街口。 是一輛冰激淩車。 她知道,他又要投喂自己了…… 「你對人好,是不是就是喂好吃的?」 這麼一說,還真差不多。 爸媽走的早,起初兩年沒聯繫好親戚就是他自己帶著弟弟,哄不好買吃的,揍一頓也買吃的,挺有效果。一開始可煩,自己要上學,還要去球房,還要騎車接送弟弟上下幼稚園,生活不易,能有口好吃的是天大的幸福。 他來了興致,幾口把煙抽完,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錢包。 結果陳安安出來,也獲贈了一個冰激淩,和殷果一人一個。 「我一大男人,」陳安安一糙老爺們,握著個蛋筒冰激淩,「給我買這個……」 他笑著對殷果說:「小時候他天天帶著他弟,只有三招:嚇唬、揍,買吃的。估計對你直接就第三招了,他也不會別的。」 殷果聽得直樂:「對,對,他可愛請人吃飯了。就這一招把我追到的。」 「北城的小師妹,還缺人請吃飯?」陳安安笑了。 她抿嘴笑著。倒是不缺,但比不上他,一根手指頭比不上。 一個男人懷揣著全部家當,滿腦子都是計畫著帶你去這裡吃,那裡吃,恨不得最後一分錢都給你買一杯出生那年的古董酒。這種人,誰都比不上。 林亦揚在旁邊又點上一根煙,像看孩子一樣地看著兩人吃完了冰激淩。球房裡有人要了多幾冰桶的啤酒,大聲在問「Lin,是不是到午夜十二點?都你來買單?」 林亦揚靠在那,笑著回:「到明天天亮,他們喝多少,買多少。」 熱情的歡呼聲和致謝聲,林亦揚看路邊有兩個流浪漢也在看著這裡,把手裡的半包煙丟了過去:「Enjoy.」 流浪漢們的接連幾聲Amazing讓人心情更好了。 殷果和他一個在門左邊,一個在門右邊。他在抽煙,在看她。 殷果被他的目光圈住,邁過去兩步,到他跟前,兩隻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林亦揚低頭看她,漆黑的瞳孔裡有著很激烈的東西,但也只是在眼底。 在這個街頭,在第一次抱她的地方,在滿是車流和路人的道路旁,他低了頭。因為怕她嫌煙味重,抵著她的嘴角親了親,從唇縫裡悄然滑進去用舌尖和她攪了兩下,很快離開。 隨即,他笑著低聲評價說:「冰激淩還不錯。」 §第四十六章 榮耀重現時(6) 陳安安覺得自己再看下去,會長針眼。 「小半包煙,他們就這麼高興?」他沒話找話說。 「這煙草稅高,煙貴,」林亦揚告訴他,「那一盒國內十幾塊,這裡六十多。」 流浪漢沒有固定收入,當然很少買。 陳安安經他這麼一說有了概念,同情心氾濫,讓林亦揚買了兩包新的給流浪漢們,順便還拉著林亦揚做翻譯,和流浪漢們聊了大半宿。 等回到家了,他還在時差和酒精當中亢奮著。林亦揚怕他過於亢奮,影響明天的比賽,好說歹說把他弄到房間裡去躺著。 等陳安安進屋了,林亦揚在沙發上坐著,想起殷果說的所謂「措施」,追著問了句。 殷果神秘兮兮從自己箱子裡翻出來一小盒避孕貼給他看。 林亦揚倒出來看,挺像小片膏藥的。殷果的肩膀和腰上都有老毛病,一直會貼各種東西養傷。所以看到這個貼著,他以為是療傷用的。 他還想再深問,右側的門又被打開。 「還是睡不著——」陳安安看到倆人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半蹲在那,距離很近,要親不親的,登時就閉嘴了。 「你倆誰扭傷了?」陳安安看到林亦揚手上的東西,再次沒話找話:「我腰也疼,飛機上沒睡好。來一片。」 殷果搶走林亦揚手裡的盒子和貼片,塞回去,跑了。 陳安安一頭霧水,低聲問:「嫂子不高興了?」 林亦揚瞥了他一眼:「真腰疼?」 「啊……是有點。」陳安安捂住腰,可不敢騙他。 林亦揚立身而起,到靠牆的塑膠櫃裡翻了會兒,丟過去一盒貨真價實的膏藥貼,沒再搭理他,回屋去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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