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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殷果來了興致:「再多講點,他們的事。」

  林亦揚一笑:「沒了。」

  「你每次都說不知道,其實知道好多,」剛被吊起胃口就沒了下文,她怎麼肯放過他,「再想想,幫我想想。」

  他搖頭:「想到了再告訴你。」

  外面剛巧有了動靜。

  「安妹醒了。」林亦揚岔開話題。

  像在配合他,門被敲響:「醒了嗎?」

  「剛醒。」他應著。

  「上回來,江楊說附近有個球房?你說說在哪兒,我該去訓練了。」

  林亦揚回答:「等會,一起去。」

  陳安安都醒了,他們也不好賴在床上。

  他和殷果整理好床,穿衣服時和她說:「九球世錦賽一結束,安妹就退了。這裡算他最後一站公開賽。」

  這麼快?陳安安和他年紀不相上下,沒到三十歲……不過集訓時確實成績不出眾,和年輕人比差了不少。

  「一會出去,當不知道。」他摸摸她的頭髮。

  「嗯。」

  林亦揚這次來美國一是為陪殷果,二就是為了陳安安。

  那小子是個死腦筋,因為本身成績不拔尖,所以一心只有比賽和球社。

  不管是什麼比賽,國內還是國外,永遠到了地方只有訓練和酒店,也不想浪費球社的錢,比賽一結束多一天不留,最早一批回國。所以去年雖然來過這裡,也都是兩點一線跑酒店和體育館,最多來這間公寓看林亦揚。

  林亦揚想著,趁著最後這次公開賽的機會,陪他到處逛逛。

  哥哥做東,弟弟總不敢拒絕。

  ***

  他們吃了晚飯,到球房訓練。

  時隔一年再來,她從走下樓梯就情不自禁看著每個熟悉的角落。

  這一年林亦揚住在這個公寓,練球也自然在這間球房,所以之前常用的包房裡的球臺專門換了斯諾克,常年被他包了下來。

  殷果和陳安安在一個包間兩個九球球臺上各自完成今天的訓練。

  林亦揚在一旁做陪練,優哉遊哉,看上去極其享受。其實他還是喜歡這種生活,定個球臺給女朋友和兄弟練球,自己在一旁陪著,偶爾出去和人插科打諢玩兩局。抱一冰桶的啤酒,不管是區域冠軍、全國冠軍,還是業餘玩家都混在一起,愛說教的說教,愛喝酒的灌酒,愛講笑話的放肆講,幹乾脆脆、單單純純。

  在這一晚,殷果再次見到了久違的那個林亦揚。

  好像在法拉盛那晚的他,穿著黑色純棉的休閒上衣,長褲,運動鞋,提著一根公共球杆在一個不知名的小球房裡,做一個不聞名的隱世高手。

  這才是那個不拘於規則的、才華橫溢的男人,是那個不管是不是比賽,拿不拿獎金都一樣高興打球、遊戲人間的男人。

  「他這樣多好,自在。」陳安安在殷果身邊,因為幾瓶啤酒的關係,難得話多了,「沒人管得住的林亦揚,才是他自己。」

  她附和著:「我第一次看到他打球也是這種印象,在另一個華人球房。那天他很囂張,對手是一個特別有名的區域冠軍,他就對人家說——來,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到現在她都記得,他提著一根球杆,一手顛著球、背對著自己對人說話的模樣。

  陳安安聽得笑了,他握著棕色的玻璃瓶,繼續感慨著說:「他是個挺矛盾的人。一面灑脫得要命,不管什麼說不要就不要了,一面又太重情義,會因為這個被綁住手腳。」

  不過誰不矛盾呢,人都是多面的。

  陳安安停了會,突然說:「我有時候在想,要是我們沒出現,他在這裡也不錯。」

  「你不想他回去?」她以為東新城的人去年紮堆來都抱著同一個目的,讓林亦揚回國。

  陳安安搖頭。

  過了會兒,又說:「想他回去的是江楊,江楊想讓他接東新城的班子。」

  想讓他接東新城?

  殷果望了眼遠處斯諾克球臺旁的男人,他在和一個白髮蒼蒼的白人老頭切磋著斯諾克,老人家是愛好者,和他完全不在一個技術層面,還喜歡提問。林亦揚講得倒是認真,算是一邊在玩,一邊在答疑。

  「他沒答應?」殷果輕聲問。

  她猜肯定沒答應,如果真應了,他會告訴自己。

  「對,沒答應。」

  陳安安停了會兒,仿佛有很多的話想說,可因為平日裡和女性|交流少,想來想去還是說起了過去的事兒:「過去我們幾個裡,只有他和江楊是賀老的徒弟,其他人都有自己的老師。我那個老師在我剛進東新城第二年就走了,那年我初一,資質一般,別的老師不願意接手……可我不想走,想繼續打,沒人教也沒辦法留下來。」

  殷果猜著:「他讓賀老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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