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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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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n:一樣。

  「總總……」突然車裡有了人聲,是孟曉東的,他握著方向盤,打了個轉向燈,離開機場高速,「有和你說到我嗎?」

  殷果聽吳魏說過,林霖小名是「總總」,她還以為只有東新城內部的人會這麼叫,就像也只有他們幾個兄弟會說「頓挫」。

  「沒有。」她也不能扯謊騙孟曉東。

  孟曉東不吭聲了,殷果悄悄看他。

  「有話想問?」孟曉東竟然主動邀請她問,像有著傾訴的欲|望。

  「你當初為什麼看不上林霖?」殷果見表哥開了頭,也就把心裡的想法問出來,「是他們和我說的。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一段。」

  孟曉東默了好長時間,長到殷果都要認為他不會回答了。

  「何止這一段,」孟曉東說,「我談過三次。」

  三次?三個女朋友?還有一個追他的林霖?

  為什麼沒有任何外露的消息,既然是女朋友總不能每個都藏著,又不是見不得人的壞事。家裡逢年過節也沒人提,一般親戚之間都會私下有八卦的。

  「三次都是總總。」孟曉東最後說。

  所以表哥的初戀是林霖?還分分合合三次?

  她被挑起強烈的探究欲,偏開車的那位仁兄不打算再說了。不過,總有人能問。

  在殷果解鎖手機的一刻,孟曉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想問林亦揚?他不一定知道,估計東新城也沒人知道。」

  孟曉東都如此說了,她即便要問,也不方便在車上、當著表哥的面問,就這樣揣著這樣的秘密到家。目送表哥的車離開社區,尾燈不見了,她馬上找到林亦揚。

  林裡的果:我到家了,你到了嗎?

  Lin:快了。

  林裡的果:你知道嗎?我哥剛和我說,他和林霖好過。

  Lin:知道。

  林裡的果:我哥說你不一定知道……

  Lin:撞上過一回。

  林裡的果:那你上次還說,不知道我哥是不是喜歡她?

  Lin:你對他倆的事很有興趣?

  林裡的果:畢竟是我哥,他從小到大,第一次和我傾訴自己的事。剛聽得心裡酸酸的。

  Lin:孟曉東有自己的生活。

  Lin:多把心思放我這兒。

  這話聽著倒像在吃醋,殷果還以為自己多想了。

  林亦揚又跟了句。

  Lin:自己老婆一直關心別人,滋味不太好。

  ……

  ***

  林亦揚跳下商務車。

  運動鞋踩在這塊土地上,面對著商業街上的一排黑燈瞎火的店鋪門面。左面是家奶茶店,玻璃窗上貼滿了各色大杯奶茶的照片,打折促銷資訊,右面是家金鋪。

  有多少年了?大學考去了外省,後來畢業兩年也沒想著回來,除了留學前短暫來辦各種手續,和這裡再無交集。算著有快十年了。

  「這樓梯連著一個酒店,過去是個老牌的火鍋店,」江楊在說,「黃金地段,比我們東新城的都好,就是小了點,二層和三層全是你的。」

  其實也不小,比在華盛頓青年旅社地下一層的球房大多了,兩層大平層。

  只不過說這話的是江楊,車上下來的這幫兄弟也是東新城的中流砥柱,和那個地方一比,還是遜色了不少。

  「可以啊。」孫堯仰頭,目測樓面的寬度,感慨著,「揚哥可以了,一回國就是大產業。」

  「租的,又不是買的。」林亦揚說。

  清晨時分,四下無人。樓道裡很窄,堆著一袋袋還沒被運送走的裝修廢料,碎磚頭、碎水泥,地面上根本瞧不出來過去鋪得是地磚,還是水泥地面,亂七八糟地鋪著報紙。電梯門的位置還沒裝上東西,黑布隆冬地一個四四方方的黑洞。

  全樓都在重新分租,在裝修。

  林亦揚邁上樓梯,往二樓走,到大門口,漆過紅漆的大門簡單掛了個老式的大黑鎖。

  林亦揚接過江楊給的鑰匙,打開鎖,將沉甸甸的鎖在手裡顛了兩下:「這東西一撬就開了,掛著是擺設嗎?」

  江楊笑:「就是個擺設,防著有人來打地鋪當免費房子住。裡邊早沒東西了。」

  也確實如江楊所說,推開門,裡邊空無一物。

  上一個火鍋店是搬走了,但是挪不動的也都留下了,比如鑲在牆裡的木質桌子和長椅子,還有裝飾性的漆紅柱子。

  「要不直接開火鍋店算了,都是現成的。」吳魏在身後開玩笑。

  林亦揚笑了,在左側一排窗戶透進來的晨光裡看著面前的一切,腦海裡已經有了一個個球桌、吧台、球杆架和檯球椅的位置,甚至是自己住的房間在哪兒。

  「把兄弟們都叫回來,」林亦揚邁進去一步,在滿是塵土屋子裡,對身後的吳魏說,「混得不好的那些。」

  他從二年級進球社,到高一走,身邊何止有這幾個兄弟,但真正有天賦、能出頭的也就只有少少幾個,每年幾個而已。本身來球社的大多就是成績不好的孩子,大浪淘沙,成了沉底的砂礫,沉散在城市裡的每個角落。

  吳魏和林亦揚聊到過混得不好的兄弟,都還是喜歡檯球不想放棄的,他都記得。全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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