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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身後有人替他回答:「當然。」

  江楊眼中含笑,帶著東新城的人到林亦揚身後,站定:「難得我們兩個打斯諾克的,都來看九球比賽。既然難得,不如一起,大家一起。」

  順便讓這些小輩們認一認林亦揚,正式的,在球賽後的一聚。

  「怎麼喝?」孟曉東看他們。

  「這樣吧,」江楊走到林亦揚身邊,手按在他的肩上,「酒店裡開個套房,我去買酒,在房間裡喝隨便。」

  「一人一半,酒不便宜,」孟曉東平靜地接受了這個建議,「我買我們喝的。」

  ……

  林亦揚沒參與這場誰買酒的討論,對身後自己球室的兩個男孩交代,讓他們原地解散,快去休息。其中一個男孩已經進了明天的四分之一決賽,需要賽前修整。

  兩個男孩子在東新城和北城的人當中,一直禮貌地點頭道別,擠了出去。

  就只剩下了他。

  林亦揚從褲子後面的口袋裡摸出了黑色錢夾,打開,抽出了一張銀行卡遞給吳魏。吳魏先是一怔,懂了,他和林亦揚這幾年混在一塊,比誰都摸得清他的脾性。

  林亦揚的手,按在吳魏的肩上:「你在這裡住慣了,比他們熟,去買酒。」

  沒等兩位俱樂部和球社的老大出聲,林亦揚撇開眼,瞧著殷果提著球杆從賽場出來:「今晚不用和我搶,過去窮,想請大家也沒機會。現在也不算混得多好,一頓酒還是請得起的。」

  他最後對江楊交代了句:「酒店房間號發我手機上,別約太早,要陪她吃飯。」

  說完,人就撥開面前的孟曉東,越過北城的一群人,走向殷果。

  殷果早瞧見了他們一群人,在休息室門口。

  女孩們通常都會喜歡賽場上的這群紳士,她卻一直是免疫的,以為是見得太多。那些拿下無數比賽,贏得無數掌聲的、西裝革履的男人們,在俱樂部和平時賽前休息室裡到處都是。

  可這一刻,當林亦揚從東新城和北城的一堆男人裡走出來,孤身一個走向自己,殷果發現自己不是因為看得太久免疫,而是沒遇到自己喜歡的那個。

  她喜歡的是這個青年旅社附屬球室的窮老闆,喜歡這個坐著長途火車來到這個城市觀看比賽的普通留學生,喜歡這個連大型休息室也沒有、僅僅帶著兩個選手的「教練」。

  這個不管過去有多少輝煌的成績都絕口不提的男人。這個……

  每次見面,第一個動作都是伸出右手,讓她把球杆交給他的男人。

  「哥我先走了。」她對遠處孟曉東打招呼。

  孟曉東揮了下手,讓她自便。

  「回酒店?」這是林亦揚問她的第一句話。

  她答應了,又覺察不對,跟在他身邊,邊走邊小聲說:「房間不是我自己住。」

  他笑:「知道。」

  又不是沒去過。

  從體育館步行到酒店很近,十分鐘就到了。

  林亦揚臨在門口,問工作人員借了把雨傘,兩人撐傘到酒店大堂,她一點沒事。他就和沒撐一樣,大半邊身子都濕了。

  殷果進電梯前,還在想,如果告訴室友晚一點回來,室友肯定知道含義。

  但要這麼說,不是明目張膽地告訴人家自己想要在房間裡和男朋友單獨待一會兒,做點想做的事兒嗎。這要多厚的臉皮才能這麼說,這麼做。

  再說,兩個女孩一起住得房間,要帶個男人進去這個那個的,也不是很尊重室友。

  總之各種不妥,想著,要不然再去開一間房?

  這好像是最穩妥的,先去放了東西,讓他在房間裡等著,自己單獨下來。

  殷果打定了主意。

  等進了酒店電梯,她發現林亦揚按下了一個陌生樓層,才後知後覺地拽他的衣服,輕聲問:「你訂了房間?」

  「對。」公寓太遠,想看她三天的比賽只能住在這裡。

  電梯在上行著。

  搭載了七八個人,她和林亦揚在最右邊。

  她挨著他,臉挨著他胳膊上的布料,目光垂下來,就能看到他手臂內側的紋身。四月初,穿著短袖跑來跑去的,也不嫌冷。

  殷果想用手摸摸他的胳膊,試試冷不冷,右手手指搭到他手臂外側的一霎,林亦揚的視線低下來。這和賽場不一樣,是在酒店裡。

  多日未見,他想握她的手,摸她的臉,親親她。

  「快到了。」他低聲說,目光直直鎖著她。

  她屏著呼吸,輕點頭。

  「叮」地一聲,電梯門滑開。

  他的手從她胳膊上往下滑,攥著她的一隻手,帶她走出去。

  房間號1207。

  林亦揚提著她的球杆,在牛仔褲的後兜裡掏門卡,掏出來了,人也低頭下來。

  殷果的額頭上,鼻樑上,往下都被他的親下來,她背靠著門框邊沿:「都在門口了。」也不進去。

  就是到門口了,所以他不想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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