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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差不多,」林亦揚回憶,「和男的說話不用顧忌。」

  這她倒是懂。

  男人關係越好,越是互損互罵互飆粗口,女人關係越好,越要交流八卦,十有八九往情感問題上兜,完全是不同的交流方式。

  「和女孩呢?」她又問。

  「女孩?」他說,「估計怕我,很少找我說話。」

  「沒有你想主動交流的女孩?從來都沒有?」她不太信。

  他林亦揚知道她要問的重點在哪裡,反問她:「過去見你哥對誰主動過嗎?」

  殷果搖頭。孟曉東是怪咖,自大的要命。

  他又問:「所以,你以為我會比你哥差?」

  終於,終於遇見一個和孟曉東一樣的自大狂了。

  殷果被他噎的沒詞了。

  不過,她很快發現了不嚴謹的地方——他主動過,他追了自己。

  林亦揚同時也發現了這個言語上的紕漏,倒是沒點破,只是和她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所以不是自大狂,是沒碰上能讓你摔的人,多驕傲的人都一樣,眾生平等。

  很快到了新一站,換而言之,兩人相處又減少了一站。

  「為什麼說我在華盛頓有女朋友?」他低聲問,聲音在她頭頂。

  「覺得……太快了,」她坦白著,「心裡不是很踏實。」

  哪怕已經站在地鐵車廂裡,跟前是他,也欠缺真實感。玄幻,玄妙,衝動。

  很難說清楚,明知自己不冷靜,可更怕的是後悔。

  如果她理性拒絕了林亦揚,兩個人回到各自生活的軌跡上,會漸漸不再往來,又或者是保持著聯繫,在日後的某一天,得知他結婚生子的消息……

  光是這麼想想,就不舒服。很不舒服。

  「說說看,怎麼能證明我是清白的?」他又問,這回語氣很輕鬆了。

  殷果被逗笑:「我都來送你了,還要證明什麼。」

  不相信的話,來都不會來。

  他也笑了。

  想說,從來讀書就是每天忙於賺錢,忙於修學分,還要每天留出固定練球的時間。這一年畢業季更是一天當三天用,一面找工作,一面申請讀博。連他自己都想像不到,在這樣的時間段,可以每週往返紐約,果然人的自我壓榨潛能是無限的。

  在這樣的狀態下,交女朋友都是奢侈,更別說不清不白地搞三搞四了。

  ……

  那天到了火車站,林亦揚險些沒趕上火車,他在檢票口匆匆刷票進入,在下電梯前對殷果向外揮手兩次,讓她儘快回去。

  但殷果一直沒動,站在排隊的人群外,等到他的背影消失,悵然若失地站了會兒。

  剛要走,林亦揚發來了一條消息,是Uber的截圖。

  Lin:坐車回去。

  小果:我地鐵原路回去,很方便。

  Lin:車到了,快去。

  Lin:聽話。

  被他催著出站,找到車後,前排的司機回頭,笑著問:是不是Lin的約車。

  殷果點點頭,汽車駛離這裡。

  同樣駛離的,也有林亦揚乘坐的那趟開往華盛頓的列車。

  這趟車的旅客不多,林亦揚環顧車廂,意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路人,就是那天,他在暴雪後返回學校,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黑人母親。

  他第一時間認出的不是對方的臉,而是那一大一小的嬰兒。

  仍舊是一個在哭,一個在玩,黑人母親手忙腳亂地想要弄奶粉。林亦揚把自己的運動背包扔上去,主動坐在了黑人母親身邊,啞聲說了句:我幫你。

  人家沒馬上認出他,感激笑著,說著謝謝。

  林亦揚按照上次的記憶幫忙沖好奶粉,搖勻了,把奶瓶遞給黑人母親時,對方終於聯想到了熟悉的畫面,驚喜地說:「上次,幾個月前我們見過,在這趟車上?」

  林亦揚點頭:「兩個月前。」

  黑人母親一邊給小嬰兒餵奶,一邊介紹自己是為了定期探望丈夫,不得不帶著兩個嬰兒,來回跑,順便問他,是不是也經常往返兩地,是為了什麼?工作?女朋友?家人?

  林亦揚笑笑,什麼也沒說。

  他是一個沒法徹底敞開心扉的人,越慎重,越少說,哪怕對著毫不相干的人也不說。

  後半程,他睡了會兒,再醒來嗓子生疼,是生病的前兆。

  過於忙碌的生活本是超負荷了,往返兩地,路途奔波讓勞累增加,不病才是奇怪的。

  到晚上回到公寓,吃了點VC,昏沉沉就睡了。天亮前醒了一會兒,看到自己給殷果發的微信,都寫完了,竟然沒有點擊發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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