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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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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安是個不愛說話,情緒豐富敏感的人,總覺這動作像回到過去,眼眶一紅,沒來得及點上煙,已經緊緊抱住了林亦揚。他個矮,只到林亦揚的鼻樑處,再往林亦揚肩膀那裡一埋頭,像個大姑娘似的。 林亦揚怕他哭,叼著煙,去拍拍他後背:「抱得松點兒,你這樣,讓人看了誤會。我還怎麼找媳婦兒了。」 「滾你丫的。」陳安安帶著鼻音罵。 林亦揚被逗笑,拉開陳安安。兩兄弟在公寓門外,零下幾度裡,哆嗦著聊著那些未曾有交集的過去。陳安安時不時紅一下眼眶,還想往林亦揚懷裡鑽,林亦揚笑著寒磣他,樓上那麼多學生在,還這樣不端著老師的架子,忒丟人。 *** 殷果洗完衣服,磨磨唧唧烘乾了,抱著一摞衣服回到公寓。 客人全走了,吳魏送兄弟去了,林亦揚在收拾房間。 客廳裡,只有一個樸素的落地燈開著。 殷果反手關上公寓大門時,林亦揚正在把玻璃杯丟到水池子裡,拿起抹布,在擦吧台。殷果隔著吧台,和他對視了一眼。 林亦揚以為她不會和自己說話,沒想到她主動先開口問:「明天你回去嗎?」 他點頭:「對。」 「上午?還是下午?要是下午,來得及去布魯克林嗎?」沒等林亦揚回答,她又說,「我是隨便問的,你要忙下周也可以。」 林亦揚剛要答應,殷果沒給他這個機會,三步並作兩步進了臥室。 看著閉合的房門,他把白抹布擱在吧臺上,兩手撐在吧台邊沿,看著檯面,看了半晌,忽然笑了。這什麼破桌子,這麼難看?改天換個新的。 而房間裡的殷果,還站在門邊,手搭著門把手,在走神。 慌什麼啊,都沒問完。所以他到底要不要去?難道還要微信問嗎? 她現在打開微信視窗,都不敢說話。 那三句話還是結尾。 忽然,房門被敲響。 她猛地鬆開門把手,心怦怦地劇烈跳著,隔著一扇房門聽到外邊的林亦揚說:「不用開門,約個時間。」 她心怦怦地跳著,沒吭聲。 「十點出發,你看怎麼樣?」 殷果「嗯」了聲。 外頭的人估計沒聽到,停了兩秒說:「十點半也可以。」 「十點吧,」她終於說著,嗓子發澀,「十點。」 …… 門外,林亦揚的手撐在門框邊,低頭,對著房門低聲說:「明天見。」 女孩子的聲音在回答他,明天見。 林亦揚在門邊立了會兒,吳魏回來,撞見這一幕,還以為自己眼花了。這是幹嘛呢?剛私會完?親了?在門邊回味呢?這進程有點兒快啊,不就在洗衣房裡約會了沒多會兒嗎? 林亦揚掉轉頭,把桌上抹布拿起來,走神太過,懸懸將抹布當作毛巾擦了臉。 萬幸,最後在吳魏賊兮兮的目光裡,把抹布丟進水池子。 吳魏一臉狐疑地觀察著轉身的林亦揚,瞄著他,看他有模有樣地收拾屋子,懊惱剛剛沒強硬代替安妹送衣服。安妹那種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問了半天都沒說出個四五六來,白白浪費了唯一去偷看林亦揚約會的名額。 到淩晨,殷果還是沒睡著。 她怕吳魏或林亦揚還在客廳裡用電腦,抱著被子,坐到窗邊上悄悄打語音電話。一開始扭捏,顧左右而言他,扯了半天洗衣服的事,連帶抱怨烘乾不如陽光曬。鄭藝以為她是在分享生活見聞,還在給她吐槽,剛到這裡念書時,不知道不許戶外晾衣服,把衣服掛在了宿舍窗外,還被同學警告是違法,嚇得趕緊撈了回來…… 鄭藝巴拉巴拉,說了半天。 殷果終於支支吾吾問她:「過去有人和你表白,你都怎麼說的?」 「幹嘛?有人要追你?」 殷果辯白著:「是我俱樂部的女孩,在諮詢我,我不知道怎麼建議。」 「說了什麼?怎麼表白的?你要告訴我才有建議啊。」 她一字不差背出來:「『看得出來,我想追你嗎?』」 鄭藝砸吧品味著這句話:「聽著不太認真。」 有嗎? 殷果倒是覺得他挺認真的:「假設是認真的,你怎麼回?」 「分情況吧,我要是喜歡他,就說『看不太出來?要不你再表現的明顯點?』要是我不喜歡……那就不回,等他自己找臺階下,這事就算過去了,當沒發生。」 殷果琢磨著,好像人和人面對事情的處理方式有很大不同。千人千面。 為什麼不敢回,是不知如何措辭,如何應對——怕說「沒看出來」,人家誤以為自己是拒絕,也怕說「看出來了」,就讓他誤以為自己答應了。 她自己還沒整明白呢。 不是來比賽的嗎?所以現在自己在幹什麼?考慮可能性嗎? 殷果哀怨用被子裡蒙上頭,自暴自棄地決定:不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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