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一釐米的陽光 | 上頁 下頁 |
一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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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憶看不到,仍舊窩在他懷裡,仰著頭,和他一下一下地、漫無目的地親吻著。 當晚的賑災晚會就在台裡的一號演播大廳。 季成陽將車停在了電視臺外,和她步行從西門走進大樓,途中經過數道安保人員的檢查,七拐八繞地走進了大廳。此時,距晚會開始還有不到半小時,演播大廳裡都是準備的工作人員,兩人走進去,還沒找到位子坐下來休息,就有個女人迎著走過來。 「我記得你,」那個女人和季成陽笑著說了兩句話,轉而去看紀憶,「你還記得我嗎?」 紀憶點點頭,有些靦腆。 季成陽第一次帶她來台裡,就拜託這個主播照顧過自己。就是她告訴自己季成陽被選為「台花」的故事,還有98洪水時,季成陽做實習記者因拼命而出名的事。 「我記得那時候你還穿附中校服呢,小小的一個丫頭,哎,我老了,老了,」女人很悵然,頓覺自己上了年紀,隨手去拍季成陽的肩,「老季啊,我們都老了。」 女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和當初一樣。 等差不多快開始了,才起身而去。 燈光暗下來。 紀憶看著遠去的背影,倒是想起了另外一個人,裝著隨口問:「今天沒看見劉晚夏?她不來嗎?」季成陽啞然而笑:「應該來了。」 「來了怎麼不找你打招呼呢?」她在黑暗中,低聲問。 「不知道,」他的一雙眼睛,黑得發亮,有笑,「估計是看到你在,就不過來了。」 她噢了聲,嘟囔著:「為什麼看到我,就不過來了?」 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明顯屬於拈酸吃醋。 季成陽對她的小情緒洞若觀火,故意沒回答,小醋怡情,對於這點他倒是無師自通。不出所料,幾分鐘後紀憶繃不住了,靠過來:「反正……你不能讓她再來我們家了。」 原來數年前劉晚夏深夜來訪的醋,她還沒吃完。 他笑,仍不說話。 紀憶又去扯他的衣袖。 他側過頭,低聲在她耳邊說:「她一個月前結婚了,放心了?」 結婚了? 她頓時無言,覺得剛才的行為很丟人,坐直身子,一眨不眨地看著正前方。季成陽這才去看她,看著她眼睛裡懊惱的情緒,很想告訴她:在這個世界上,能不去考慮現實的擇偶條件,能理解他的所作所想,甚至在被傷害後還能如此堅定地重新開始,如此包容、等待一個叫季成陽的男人的女人,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人。 這種事不是嘴上說說,腦子裡想想就能完成的。 別人,做不到,也沒機會做到。 所以,她是何等重要。 愛之於他,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它是一種想要擁有的欲望,是他生命中最漫長的一段記憶。對他來說,愛情就是紀憶。 §下:何用待從頭 第十八章 Right Here Waiting(2) 紀憶以為,和主任的那頓午餐只是一個預警,沒想到是鴻門宴。 賑災晚會的第二天下午,她被叫到了人事部門。她來這裡的次數不多,也就是是簽署實習和正式合同的時候,需要本人過來。 走進去的時候,大家正在聊昨晚的15億多的捐款,順便還在討厭萬科王石不讓內部員工捐款超過10元的言論,已經被輿論罵的找不到北了。 在這種輕鬆的閒聊氛圍裡,她用目光搜尋給自己打電話的人。 「紀憶?」有人看到她站在門口,招了招手,「來,主任本來想和你聊聊,臨時有事出去了,她交代我讓你辦停薪留職手續。」 她懵懵地,一時沒聽懂。 有兩三道目光投過來,好奇,探究,還有其它情緒。 一瞬間,焦點就從萬科的捐款門,到了她這裡。 「我所有表都給你填好了,只需要每份文件上簽名。」那個人辦過她的實習手續,認識她,邊低頭繼續說著,邊將一個薄薄的紙質資料夾遞給她。 還有一支筆。 這麼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無所適從。 紀憶懵懵地接過資料夾和筆,在旁邊空置的椅子上坐下來,攥住筆的手指因為太用力,關節都有些發白。強制性的停薪留職,沒有任何後續安排。 她從當初決定徹底離家,到面試錄取研究生,然後經過七八輪面試筆試得到實習機會,開始每天計算公車費、伙食費,計算如何定期存下房租的生活。到最後順利通過實習期,成為留下來的兩個實習生之一,這個過程整整用了三年時間。 而現在,家裡不用正面交流,就讓所有都退到原點。 走出辦公室的一瞬,她有些茫然,看看門兩邊的走廊,不知道往哪裡去。身邊有人走過,或腳步匆匆走過,或是兩三個在一起,邊低聲說話,邊在笑。直到身後有人走出來,提醒她可以回去收拾東西,回家先好好休息,她才明白要去整理東西,離開這幢樓。 紀憶在這裡的私人用品不多,整理進個小紙箱子就都解決了。 抱著箱子走出大樓,她想起來,後天是季成陽的生日,被叫到人事部前,自己還在研究要送什麼禮物,能讓他在手術前,過一個特別溫暖的生日。 四年前,和他在一起的最後那個生日,他在伊拉克。 他們通了個國際長途,掛斷後,所有的事情都開始變壞。從此以後,每年的5月21日都變成了一個心結,好像每到這個時候,就會發生一些事,讓兩個人的關係變糟…… 紀憶滿腦子都想著,接下來要怎麼辦。 這條馬路盡頭有個很大的公車站,這個時間還不是上下班高峰,沒什麼在等車,她抱著自己的東西站在七八個站牌下,努力讓自己冷靜。 沒事,她現在自力更生在靠自己,這個工作沒有了,還能再找。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離開季成陽。 就這麼想著,她鬼使神差地選擇了一條久違的回家的路。當她看到大門上的五星標誌時,忽然就想到一個重要的東西:她沒有通行證。 紀憶在考慮,要不要求助季暖暖時,已經先有電話打進了手機。 她將箱子放在腳邊,接通電話。 「西西,」季成陽的聲音傳過來,「你在哪兒?」 「我在……」她猶豫,要不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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