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一釐米的陽光 | 上頁 下頁 |
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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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聰明人的好處,他總能很合理地分析出在哪個階段,什麼才是自己需要的。可是當你愛的女孩子,用她自己都不太知道的肢體語言,來表達她愛你…… 他不可能不為所動。 甚至為此,早已心猿意馬。 季成陽的視線落在刀鋒上,輕片去一層層的皮,落在垃圾桶裡,有一塊薑黃色的土豆皮落在了外。「掉出來了,」紀憶笑,彎腰去撿,再扔到垃圾桶裡,「要我幫你什麼嗎?」 「不需要,」季成陽低頭,用下巴頦去碰了碰她的額頭,「洗乾淨手,去看會兒書,順便把頭髮吹幹一些。」 「噢。」紀憶笑。 季成陽做飯雖不算是頂級大廚的手藝,但勝在熟練,況且吃火鍋本就不需要多少準備工作,大概到新聞聯播的時間,他們就吃上了。紀憶小時候在家住,爺爺也是每天雷打不動地看新聞聯播,現在暫時住在季成陽家,他也會偶爾看上兩眼。 熱騰騰的火鍋,新聞聯播的聲音,將這個房間填充的真像是個溫暖的家。 紀憶喜歡吃各種蔬菜,還喜歡一下子都扔進去,以前偶爾和同學吃的時候,總被嘲笑像是在吃麻辣燙,而不是火鍋。 倒是季成陽不覺得有什麼,事實是,不論紀憶做什麼,如今在他眼裡都不會有什麼,他都會往可愛有趣很好非常好的這種方向去思考……只是偶爾提醒一句,肉剛放下去一會兒,不要現在夾菜吃。 吃到半途,紀憶就開始覺得熱,臉頰紅撲撲地,還不停拿餐巾紙去擦汗。季成陽忍不住笑,拿著筷子的那只手擋在嘴前,虛掩著,咳嗽了兩聲。 紀憶眼睫慢慢忽閃著,去瞧他,並不太明白他在笑什麼。 晚上,季成陽洗了澡出來,換了居家的長袖和運動長褲從浴室走出來,尋不到紀憶,隨便在房子裡溜達了一圈,發現書房後的藏書室裡有燈光。他推開門,看到紀憶打開了藏書室中間的那盞燈,還有一些書架下層的燈也亮著的,紀憶坐在地毯上,手邊攤開兩三本書。 「我發現,你喜歡在看過的書裡寫一些話,」紀憶揚揚手裡的書,翻出一個書簽,「達芬奇的筆記也是種財富,他喜歡用從右至左的方式反方向拼寫,筆下的每個字母在紙上都是反著的,需要在紙上放一面鏡子,才能辨認出他在寫什麼。」 她翻看的正是老版的達芬奇傳記。 季成陽的確有這種習慣,但這本書他看了太久,已經忘記自己寫了什麼。 不過他終於明白紀憶在做什麼,她正在這藏書室裡一本本找他留下的痕跡,去尋找那些她因為年幼而瞭解不到的季成陽。 她招手。 季成陽走過去,在她身邊盤膝坐下來。 「你看,你還學著寫了一行反方向的字。」 紀憶將書簽遞到他眼下。 他感興趣和瞭解的東西,真得很多。 就像他喜歡的達芬奇一樣。 她為了更瞭解季成陽,竟也深深迷上了那些科學家。 達芬奇,繪畫、雕塑、天文、物理、建築、水利、機械、古生物,醫學,甚至是軍事工程,他是個無師自通的獨一無二的全才……她以為她已經足夠瞭解達芬奇,甚至瞭解到他是個私生子,同時也是個追求同性愛情的人,這些八卦她都很清楚。 可當她看到季成陽的讀書筆記,又發現,自己其實理解的並不深入。 紀憶又翻出了一個書簽,繼續讀: 「西方有人說,上帝將那些自然科學的法則都隱藏在黑暗裡,所以,牛頓出現了,將黑暗照亮,將自然科學的法則暴露在世人眼前,所以他是上帝的使者。可達芬奇更像是上帝也無法預測的人,他的出生,天生就是為了在揭露上帝不曾告訴世人的東西,可能有些法則,連上帝也不想讓人類知道。」 紀憶念得認真。 季成陽卻聽得有些尷尬,這就是他十八九歲的想法嗎?就是和現在的紀憶差不多年紀時,腦子裡在想的事情? 紀憶還想再翻,看有沒有什麼更有趣的書簽,她用腳尖去頂了頂季成陽的腳:「你幫我找啊,我怕自己找不全。」她是光著腳坐在地毯上的,指甲在燈光下像是日光下的貝殼,有著健康的粉紅顏色,可能因為常年喜歡穿運動鞋或者帆布鞋,她腳上的皮膚竟是最細膩的,仿佛剛被牛奶浸泡過似的。 季成陽垂眼,看她的小腳丫繼續頂自己。 「你在想什麼?」紀憶抬起頭問他,聲音裡有些疑惑。 「在想你。」他坦然告訴她。 「想我什麼?」紀憶注意到他看著自己的腳,有些尷尬,收回來。 「很多。」這一瞬季成陽的腦子裡的確掠過了很多,他發現自己的情緒越來越容易浮動,因為面前的這個女孩子。 「噢。」 紀憶看著他的臉,忽然發現,今晚的他特別好看。她想到他在阿富汗的時候,她曾經在電視裡看到的他的採訪,他在講解為什麼戰地記者不能拿起槍自衛……血液在皮膚下慢慢流淌著,帶著燙人的溫度,紀憶在這短暫的安靜中,從坐著,變為小貓兒一樣地用膝蓋和手爬著,將自己挪到季成陽的眼皮底下。 其實有的時候,她也有些跳躍不安分的細胞。 就像是冬季長跑時,她膽敢自己一個人跳到護城河冰面上,偷跑過去,用來逃避老師的監視。現在的她也是如此。 「季成陽。」她輕聲叫他的名字。 季成陽的視線糾纏在她嫣紅的嘴唇上,隨口應了聲。 他暫時還不想告訴她,這個姿勢在自己面前說話,她衣領下的所有都一覽無餘。 面對自己女朋友,他可不想做什麼正人君子。 「你剛才說,以前從來沒有過女朋友?」 「是啊,」他低聲笑了一下,「從來沒有。」 「所以,」紀憶輕輕咬住下唇,猶豫了會兒,才繼續問,「你和我也是……初吻?」 「是啊,」他繼續笑,「初吻。」 女孩子總是喜歡糾結這些。 以前他覺得沒有什麼意義,畢竟接吻只是嘴唇和舌的糾纏,性愛這件事說穿了也不會有什麼花樣。可是此時此刻,他看到紀憶嘴邊特別滿足的那抹笑容,他忽然覺得,從某種程度來說也很有意義。 血液在悄然升溫,她覺得手心下的地毯,軟綿而溫暖。 季成陽在自己之前都是空白的,沒有任何女人,光是這種念頭就讓她飄飄然,畢竟以他們的年齡差來說,這種概率非常小。紀憶慢慢靠近他,第一次主動,去親吻他的嘴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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