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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程牧陽神情冷淡下來,伸出手:「程牧陽。」

  「周生辰,」男孩子也伸出手,在看到他的手套時,微頓了頓,「程小老闆受傷了?」

  「昨晚的小傷,不是很嚴重。」

  兩個人的手輕握住,很快又分開。

  他們走到遊輪最頂層,半露天式的。周生行身邊站著的是婉娘,賓客不算少,女主人始終是笑顏婉約應酬著所有人的寒暄。不管是被迫,或是自願,這船上總少不了大眾熟悉的臉,難得有次公開的,不需要古色古香氛圍的場合。皆是衣香鬢影,珠寶加身。

  程牧陽回身拿酒水的時候,她看到沈家明在和個香港男人說話。

  「很擔心?」程牧陽把香檳遞給她。

  她接過來:「擔心什麼?」

  「擔心今晚的輸贏?」

  「沒有,」南北笑一笑,「你們兩個,有了這個礦床都算是錦上添花,沒有的話,也不會有什麼損失。最多,是折了些顏面。」

  程牧陽小喝了口,微蹙眉。

  「不習慣?」

  他嗯了一聲。

  站了一會兒,長桌上就開始擺放自助午餐。只有他們少數的人,被周家的管家請入有遮陽設施的露天帳篷,程牧陽剛才掀開白色的絹紗帳,就有個小人影撲過來,他以為是摔倒的孩子,沒想到伸手去扶的時候,卻有凜冽的光滑過來。

  布料被割開,他攥住了小男孩的手。

  同一時間,站在絹紗帳後的二管家,也拿出槍。

  在這個露臺上,有槍的,只有周生家的人。南北蹙眉,看了那個人一眼。

  程牧陽半蹲著身子,刀鋒就對著程牧陽的喉嚨。

  「想殺大哥哥?」他微微笑了笑,一隻手攥住小孩子的手,把刀鋒往前拉,堪堪碰上自己的喉結,「很想?」

  他說話的時候,非常冷靜,甚至有些壓迫感。

  「我想殺你。」小男孩揮著另一隻手,也被他握在手裡。

  他有和她母親極像的眼睛。她沒想到,周生家竟讓這麼小的孩子知道了一切。更出乎她意料的是,這個孩子只有四五歲的年紀,仇恨卻意外驚人。

  或者生於這種家庭,本就是早熟的。

  程牧陽拍了拍他的頭頂:「為什麼?」

  「你殺了我媽媽。」

  「誰告訴你的?」

  小男孩抿起嘴唇,抿的有些發白。

  南北也彎腰下來,輕輕按住程牧陽的肩膀,輕聲說:「好了,他還是小孩子。」

  「你現在殺不了我,」程牧陽看著小男孩的眼睛,輕聲把話送到他的耳朵裡,甚至是心裡,不管是不是留下了殘忍的陰影,「等你長大了,來俄羅斯找我。記得我的名字嗎?」

  小男孩意外的堅強:「程牧陽。」

  「好。」程牧陽笑起來,目光仍舊是冰冷。

  她說話的同時,周生辰陪著父親和婉娘走進來,眾人詫異看著這詭異的畫面:程牧陽半蹲著身子,握著小孩子的手,生生把刀尖抵上自己的喉嚨。而二管家帶著幾個人,都在用槍指著南北和程牧陽。

  很大的風,把絹紗帳吹起來。

  程牧陽好整以暇地放開小男孩,後者似乎是有些靈魂出竅了,仍舊攥著刀,但是卻真的不再試圖做自己達不到的事情。

  「周生仁,」孩子的父親開口,叫男孩兒的大名,「你在做什麼?」

  小男孩仍舊傻站著,不過視線已經很自覺地,從程牧陽身上移到了自己父親身上。不說話,也不放下刀。婉娘彎下腰,笑得很溫柔:「來,小仁,過來媽媽這裡。」

  小男孩似乎很怕她。

  也是因為怕,真的就很聽話地走過去。

  只不過臨走到她身邊,卻靠在了周生辰身上。周生辰笑了笑,彎腰把他抱起來:「好久不見,我們小仁都會用刀了。」小男孩把臉埋在他肩膀上,緊緊咬著嘴唇,不吭聲。

  「非常抱歉,」周生辰抱著自己的弟弟,看程牧陽,「程小老闆。剛才你曲解了我收集的吳歌,現在我弟弟拿刀和你開玩笑,兩兩相抵,如何?」

  程牧陽倒像是不太在意:「小孩子的玩笑,不用這麼認真。」

  周生辰頷首,對二管家道:「周旬,去把看管小少爺的人叫來。」

  二管家馬上躬身,悄然把槍收好:「是。」

  豈料剛才走了兩步,卻被程牧陽的手按住肩膀,定在了原地。

  「等等。」程牧陽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他。

  下一秒,他的拳已經揮到了這個中年男人的臉上。猛烈,毫不留情。在觸到皮肉的瞬間,南北很明顯地聽到了骨裂的聲響。她的太陽穴猛跳著,看他因為情緒幾乎變黑的雙眼,還有嘴巴緊緊抿住,有些殘忍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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