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突然想要地老天荒 | 上頁 下頁
三四


  也就是說,她或許是脫掉鞋子離開的。

  遊輪四層都是賭場、劇院、餐廳和泳池,都是公開場所。二三層更是魚龍混雜,一個光著腳,身有血跡的女人應該不會選擇公眾區,自然會從一層員工區離開。

  南北看了眼沈家明。

  這些處理傷者和屍體的人,應該很快回傳話到周生行那裡。而她,想趕在周生家前,查到蛛絲馬跡,搞清楚發生了什麼。畢竟是突如其來的人命,很多長輩在這裡,她不想要任何親近的人有危險。

  沈家明也在看她,心領神會地說:「等我一分鐘,我讓人拿了件乾淨的襯衫。」

  她笑起來:「冷了?」

  「有一些。」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人進來,沈家明脫下濕透的襯衫,邊穿著新襯衫,邊從那個人身上要了小型的手槍,和她走過員工通道的隔門,一路往下走。

  沈家明登船前看過平面圖,為防員工看到,兩個人直接避過餐廳和娛樂間,繞進了機艙。漿洗房中有船員的談笑聲傳出,臨近的泵水房和配電房上著鎖,他貓著身子前行了十米,摸了1號鍋爐房的把手,開著。

  轟鳴聲中,他對著南北比了個手勢。

  漿洗房門忽然打開,她忙掩上門,退回了員工通道。

  黑暗中,腳步聲漸漸逼近。

  她輕輕閉氣。

  很快,腳步聲,又漸漸遠了。

  她輕吐口氣,靜靠艙壁,等待著走道的人徹底離開,再悄悄走回到機艙,看到沈家明也從1號鍋爐房走出來。

  整個船艙到底就是6號鍋爐房,只有那間房有出口,兩個人沿著這一路走,卻沒看到絲毫線索。按理說,只要那個女人走過的地方,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兩人不斷摸著門鎖,在經過5號房時,南北忽然停了下來。

  沿途所有房間的門縫下都有光亮,只有這間沒有半點燈光,如果是平時,南北絕沒有如此多疑,可剛才他在退回到員工通道前,清楚地看過這排房間的門縫,沒有任何特別。

  也就是說,這間房是剛滅的燈。

  她從身上摸出細細薄薄的刀片,合在手心裡,沈家明看到她的動作,也把槍拿出來。兩個人對視了幾秒,在爭論是誰先進去。

  關於這點,她永遠爭不過他。

  沈家明擰開扶手,兩個人左右錯身闖了進去,就在她反手要合門的刹那,門被人從內猛地推上。借著最後的光線,她看到漆黑的槍口,直接抵在了沈家明額頭。

  而她手裡的刀鋒,也憑藉手臂的位置,輕而易舉地,抵上了一個人的脖頸。

  沒有任何照明的房間,她看不見。

  可就在碰到那人的皮膚時,手指顫了顫。被槍口指著的沈家明,和在自己刀尖下的人,還有她。三個人,竟然是她的呼吸最重。

  「程牧陽。」她輕聲說。

  她不知道。

  是不是,肌膚相親過的人,都能在碰到對方的時候,有靈敏的第六感。可是她就覺得是他,縱然這裡伸手不見五指,只有腳下門縫,透過走廊的微光。

  她出聲的時候,能感覺到那個人的手臂,放了下來。

  她沒有撤回刀,他卻已經收了槍。

  「不要動,」程牧陽的聲音告訴她,「我們在拆彈,剛才燈碎的太急,還不知道這地上有什麼。」她嗯了聲,把刀收回去,手背擦過他的手臂。

  眼睛已經開始適應這裡的黑暗,漸漸能看到他的輪廓。

  他悄無聲息地伸出手,輕輕地摟了摟她的腰。

  南北用手肘抵開他。

  鍋爐旁的另一側,傳來聲音,很陌生的男人的聲音:「老闆,好東西啊這是,拿回去廢物再利用,好不好?」

  話音沒落,已經有兩個人,繞過鍋爐走出來。

  南北借著那稍微光線,看清了男人身邊,是個女人。

  看上去,總覺得熟悉。

  其中一個腕表借著光亮,晃了晃手裡的黑匣子。然後放下手裡的東西,從身上不知又摸出什麼東西,打亮了,足夠照亮大半個鍋爐房:「不好意思,剛才急著拆彈,沒顧上給你們照明。」說話的男人,戴著一副眼鏡,很斯文。

  四周都是鍋爐運作的轟鳴。

  她終於看清周圍的人。沈家明的槍竟然仍舊舉著,對著程牧陽的頭,而他身後,抱著把長槍坐在角落裡,指著沈家明的人就是小風。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甚至不敢想像,如果這裡的人不是程牧陽。

  最後結果會是什麼。

  程牧陽倒是毫不在意沈家明的槍口,對小風揮了揮了手,後者有些猶豫,但還是遵從了。

  「我們在追一個女人,」程牧陽伸出兩根指頭,輕輕地,撥開沈家明的槍口,「你們怎麼來了?」沈家明看著他的臉:「我們也在追一個女人。」

  兩個人,剛才結束了一場豪賭。

  卻又機緣巧合的,互相用槍指著對方,自然不會有太友善。

  南北看了看四周,再沒有多餘的人和屍體:「你剛才說有人打碎了燈,人呢?」

  拆彈的人臉色白了下,看了眼鍋爐。

  被扔進爐子了?她也有些不敢相信。

  「在上面。」程牧陽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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