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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遠處的天空沒有任何光亮,連月色都沒有,仍舊是烏雲密佈。從這裡看海面,是濃郁的黑色,還有陣陣的大浪卷起來,再砸到遊輪的側壁上。

  「程牧陽手氣太好了。」有人感歎。

  還有人不屑一顧:「人家都是遊戲,只為了娛樂的。說不定私底下早就有了什麼交易,才做了這個『猴王對』。」

  「不管是什麼交易,周生家已經出局了。沈家和程牧陽,各有一勝,明晚才是重頭戲。」

  明晚。

  明晚過後,就要返航了。

  南北看著有海鳥的影子,在海面上盤旋,想到短短在船上的這幾天。有告誡,有對決,有人命,也有程牧陽難以抵抗的誘惑力。

  她問過沈家明,現在賭船在臺灣島和菲律賓的呂宋島之間。三天賭局一過,遊輪就會從巴士海峽離開,直奔臺灣島。

  這是個非常簡短的旅程,從登船到下船,不足七日。

  忽然,傳來很大哄鬧聲。

  南北看回去,游泳池裡有巨大的水花掀起來,很快,就看到沈家明從水面出來,抹去臉上的水:「各位,今夜,無醉不歸。」

  夜色被徹底驅散。

  他雖然輸了,卻仍舊是明天賭局的座上賓。

  不管是有意拉攏,還是真的惺惺相惜的男人,亦或是傾慕,甚至早有情緣的女人,都因為他的話,更是熱絡起來。

  沈家明從泳池上來的時候,周身都濕透了,襯衫貼在身上,突顯了瘦長的身形。瘦了,比起小時候瘦了很多,卻並不顯得單薄。

  或許是從軍後,歷練的多了,縱然是微熏著,腳步仍是穩而沉。

  他像是猜到她喜歡站的地方,很快就看到南北,從不斷寒暄的人群中穿梭而過,走到她身邊,看著她,卻不說話。

  「怎麼了?」南北笑起來。

  「沒什麼,」沈家明輕輕地籲出一口氣,「怕你會出什麼事。」

  「不會的,」她輕聲說,「快下船了,靠岸就是你的天下,我還能出什麼事。」

  沈家明不置可否地笑笑:「你如果願意留在臺灣島,我的確不擔心。」

  「不行,」南北一本正經搖頭,「我喜歡吃薄荷葉做的菜,一定要回雲南,你那裡吃不到。」

  沈家明總是說不過她。

  海上的夜風很大,沈家明身上又都是濕的,兩個人說了會兒話,她就勸他回去換了衣服再過來。兩個人沒有去坐電梯,從船尾樓梯,就在推開樓梯間的門時,忽然就聽到了很粗重喘息聲。南北略頓了下腳步,和沈家明對視,他也顯然聽到了。

  喘息聲很急促,而且不止是一個人的,痛苦壓抑。

  四周一片漆黑,壁燈也是滅的。

  只有甲板的光線,透過打開的門照進去,喘息聲的地方很明顯。

  沈家明伸手,把她擋在自己身後,慢慢走上了幾層樓梯。

  很快,就看到了瑟縮的幾個黑影,幾靜幾動,倚靠的姿勢沒有絲毫防備。而四周,並沒有人。南北心裡不禁咯噔一下,摸過去探了幾下,發現是有活有死。

  「能說話嗎?」沈家明蹲在一個還喘氣的人面前。

  那人猛地一抽,往後縮了兩下。

  南北伸手,捏了下他的喉結,被人下了點喉手,沒有兩三天絕對出不了聲。

  沈家明摸向那個穿著不俗的死人,剛伸手捏住那人下巴,一股子刺鼻血腥瞬間彌漫開,死屍鼻中湧出的血流了他一手,黏膩溫熱。

  他抽回手,蹙了下眉,湊近細看,才發現鼻樑是被砸斷的。

  口舌乾淨,就不是內臟受損。

  難道是顱內充血?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忙伸手去摸死屍的鼻樑骨,兩指捏了幾下後,才緩緩地吐了口氣:「好漂亮手法,幸好我知道,南淮不在這船上。」

  他本人是軍人,自然擅長近身格鬥。

  可這種偏近藝術的手法,卻不是他的專長。

  砸鼻是最普通的街頭格鬥,但若是手法獨特,鼻骨碎片會像刀片一樣推入顱內,刺穿腦組織,讓人瞬間暴斃。單是力量大,是辦不到的,角度和深度才是重點。

  而他說知道的,最擅長這個的,就是南淮。

  南北聽他這麼說,也蹲下身子去看,果然很像是南淮的手法。只不過鼻骨砸斷的位置,不是哥哥所喜歡的。這個位置,照南淮的說法是:不夠好看。

  她仔細摸了下鼻樑斷面,發現了更有趣的地方。

  砸力面很窄。

  她用自己的拳頭試了試,輕聲說:「這船上,有個比我拳頭還硬的女人。」

  沈家明並不想讓這件事情擴大,走出樓梯間的門,召來兩個人,吩咐安靜清理乾淨這裡。照明設備拿來,她看到地上的有高跟鞋的血紅印記。

  這些被襲擊的人,應該不顧一切在她身上留下了血跡。

  可只有這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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