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十二年,故人戲 | 上頁 下頁 |
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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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的人,偏就有這樣的本事,能讓每一場的親熱都不同。 可他真是她的初戀,藏在心路深處的少女情懷。他如此有一搭沒一搭親著,仔細地品著,過了會覺得不得勁,小聲誘惑:「你來試一試。」 是要她試著,去學他的樣子,吮他的舌,吃他的唇。 沈奚窘了,推他。 他終於熬不過酒精的厲害,打了個趔趄。沈奚忙扶住了他,讓他先上了床。傅侗文斜斜地倚在枕頭上,襯衫解開大半,露出脖頸下的胸膛。 在沒有光源的房間裡,瞅著她的那雙眼倒是晶亮的,含著水似的。 沈奚擔心地摸他的脈搏,那裡在一下下地跳動著,還算是好。 傅侗文半夢半醒裡,在黑暗裡,去摸她的臉,繼而把她往身上拽。 全都回來了,有關於過去兩人的相處細節,在填補著這兩年的空缺。恍惚著,她以為,回到了傅家的老宅子…… 他在錦被裡翻了身,連著被子抱她的身子,手下不停歇地解她白絨線的衣裳,酒液讓人血液滾燙,興致高漲。白絨線衣下,是他渴慕的東西,是「春逗酥融白鳳膏」,又是「滑膩初凝塞上酥」……她過去不是沒被他這樣弄過,可久別重逢就是床榻上折騰。 是最陌生,又是最熟悉,所以最銷魂。 「三哥……」沈奚低低地求饒。 他去親她的脖頸,低低地「嗯」了聲,像不滿足似地在說:「央央的身子比過去容易燙了……是長大了。」 在他口中,她永遠是女孩子,以她的年紀在尋常家庭早該相夫教子,在醫院也是獨當一面的人,在這裡,在他懷中的棉被裡裹著,卻只是「長大了」。 沈奚聽他漸漸綿長的呼吸,揣測他是否已經入睡。 他又口齒不清,低語著:「有句話,央央可聽過?」 他沒說是什麼,她如何曉得? 「願天上人間,占得歡娛,」他聲愈發低了,「年年……今夜。」 深情厚意盡在這一句話裡,有對過去分開的不甘,分隔兩地的相思意,還有今夜得償所願重抱美人的歡愉。沈奚久久發不出聲,再去摸他的臉,是睡著了。 一夜雨,從深夜到黎明破曉。 五點半,沈奚睜開眼,迷糊地看著他的臉在自己的肩旁,沉睡著,他的手還在自己的毛衫裡。棉被胡亂掩在他的腰身以下,蓋著他的下半身和她的上半身。沈奚腳涼透了,動了下,好冷。她面紅耳赤地握住傅侗文的手腕。 輕輕地,從自己衣服里拉出來……裡頭的洋紗背心被他扯得不像樣。 悄悄瞅一眼,睡著正熟。 於是偷偷地,她把白毛衫脫掉,重新把洋紗背心穿了一遍。從始至終大氣也不敢出,像和人偷情的大學生似的,光著腳,拎著皮鞋跑去了門外…… 反手虛掩上了門,左手就是洗手間。 這裡的佈局她很熟悉,於是穿好鞋,進去,匆匆洗了把臉,用了檯子上的漱口水,梳子尋不到,對照著鏡子把自己的頭髮散開,用手指刮著草草紮了兩個辮子。 看看四周,他沒動過任何擺設,只是在視窗多添了兩盆植物。 她從洗手間出來,譚慶項剛好聽到動靜,在樓梯下張望上頭。 兩人視線對上,譚慶項忍俊不禁,對她悄悄招手,小聲問:「來吃早飯?」 沈奚應了,悄然下樓。 廚房裡,不只有譚慶項,還有周禮巡,兩個男人也是剛才起床的樣子,不修邊幅地穿著襯衫,挽著袖口在那吃粢飯團和豆漿。因為昨夜兩人隔著一扇門,「旁觀」了一場來勢洶湧的重逢和好,沈奚見了他,窘迫著,在飯桌角落坐下。 廚房本就狹小,擠三個人滿滿當當。 譚慶項把白砂糖的陶瓷罐推到沈奚面前,為她倒了一碗新鮮豆漿:「兩年沒見了。」 這本該是昨夜的話,只是昨晚他不是主角,只好擱在了今日。 「那天……他和我吃飯,你應該一起過去的。」沈奚說。 「開玩笑,我過去幹嘛?」譚慶項好笑,「再說了,他把我大衣都穿走了,我怎麼去?」 周禮巡嗤地一笑:「還有我的領帶。」 …… 沈奚曉得兩人要調侃,端了碗,湊著喝豆漿。 譚慶項和沈奚的革命友誼深厚,知道兩人之間的事情也多,有些話,並不適宜在周禮巡面前掰開揉碎了談,於是也就沒和沈奚多說,繼續和周禮巡剛剛的談話。 聽他們聊了會,沈奚捋清了一些疑惑。先前她就奇怪,周禮巡漂洋過海回到中國,不該只是幫傅侗文處理家裡的事。原來,他幫傅侗文是次要的,北上去見外交總長才是主要的。 譚慶項對沈奚解釋:「政府這兩年一面支持參戰,一面也在為戰爭勝利做準備。北京已經聚集了許多外交官員,還有專修國際法的博士。大家都在反復研究國際法的條例,想要在戰爭勝利後,順利拿回我們在山東的主權。」 沈奚雖不關心戰爭,可是許多同學都在英法兩國,對戰局也多少有點瞭解。 在去年德、奧陣營就開始衰敗,陳藺觀來信也如此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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