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我的曼達林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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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菲見她沒回話,繼續補充:「本來人家都沒打算告訴我,因為要和他們簽合同確定我們家演員和編劇的工期,本來要明年年初開拍,可說是要等檢邊林的時間,後來謝斌看我是自己人,才被我套出話來實際情況。我也不知道什麼問題,說不定是小手術。」 她聽完,心仍舊懸著。 語音又丟過來:「也不對,說是至少要休息三四個月,應該也不是小手術吧?」 初見只覺得手軟,險些握不住手機。 難怪一直覺得他不對勁…… 他又不說,誰都不說,這次因為檢爸爸的事,更不可能說了。 初見心亂糟糟的,繞著醫院大樓走了好幾圈,從有燈光的地方走到陰暗處,如此反復了數次終於上樓。 這次她沒有躲開他,直接坐在他身邊,因為是連著的椅子,連著他身下的那把也有動靜,本來閉著眼睛強迫自己靜心的男人睜開眼。 「樓下沒東西吃了。」初見小聲說。 他沒應聲。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告訴我?」初見聲音更輕了。 檢邊林在略顯蒼白的燈光下,凝視她。 初見還是覺得要問清楚:「你怎麼不說話?」 「沒有,」他下意識轉著自己的那個小尾戒,輕搖搖頭,「沒有想告訴你的事。」 初見蹙眉,看著他站起身,走到手術室外背對著自己。 完全是一副避開她,不想讓她再問的樣子。 §第七章 我的小女孩(4) 到天大亮,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 醫生走出來的同時,檢邊林迎了上去,和醫生短暫交流。對方告訴他,檢爸已經從手術室直接被推進了重症監護。手術很成功,只是因為年紀大了,身體裡有十幾個鋼釘,遲早也需要新手術,胯骨要換成人工的。 這算是讓人暫時安心的好消息,初見和父母也都松了口氣。 二十四小時後,檢爸爸順利從重症監護室轉入普通病房,這期間,檢邊林都一直和她避開直接交流的機會。只有在他想要給檢爸換乾淨病服時:「出去問問護士,醫生什麼時候來檢查。」 初見哦了聲,走出去兩步。 不對,醫生不是剛走嗎? 身後床帳被拉上的聲響,解釋了他的「謊言」。 到第三天,讓她擺脫這種無交流尷尬的人,竟然是拎著一袋水果再次來探望的李老師。李老師和檢爸說了會兒話,慈祥地攥住初見的手,放在手心揉搓:「你們要不要回學校去看看。」 學校? 初見無法想像檢邊林出現在校園的畫面:「他不太方便吧?」 「今天是星期六啊,只有初三在補課,沒關係的。」李老師盛情邀約,估計是想用往昔少年回憶,緩和她和檢邊林的關係。 初見不笨,老師心裡的小九九,她想得明白。 雖然,她不是為了「和好」,但也想找個缺口,讓檢邊林能主動說出要做手術的事。於是,她頗為爽快地答應下來。 初中距離這個醫院只有十分鐘路程,很快就能回來。 她想,檢邊林從小就很尊重老師,一定不會拒絕。可她算計到開頭,卻沒算計到結果。 這個男人要是不想搭理人,誰都不可能撬開他的嘴。 初見懸著腿,坐在跑道看臺的欄杆上,盯著他。 檢邊林在兩級臺階之上,安靜坐著,看著遠處空無一人的跑道。 「檢邊林。」她在叫他的名字。 檢邊林。 這是他最開始能用普通話念出來的詞。 人名,他自己的名字。 五歲,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他還不會說普通話。對門四歲的小女孩特別膩人,天天領了檢爸的任務,教他一句句說。鍥而不捨,天天跟在他身後,檢邊林,檢邊林叫著,順便用她自己也不太標準的普通話混雜著杭州話,嘟嘟囔囔。 終於有天,傍晚,在兩家大人還在喝著小酒閒聊時,他停住腳步,硬邦邦丟出句話:「你好吵,我知道我自己叫什麼,檢邊林。」 好多字,全都發音標準無誤,驚了兩家大人和屁顛顛跟著自己的穿著黃色小鴨子圖案連衣裙的小女孩。 其實他並不是神童,只是自尊心太強,把她平時說得每句話,還有電視機裡新聞的旁白都默默記在心裡,背著人練習到精准程度。 「檢邊林?」一晃二十二年,叫他名字的還是那個小女孩。 「坐遠點兒,」他的聲音很模糊,好像不是他自己在說這句話,「別擋著我。」 「……哦,」初見向著欄杆旁挪了挪,「遠了。」 初見眼睛裡都是話,不敢說,她想讓他把遭遇的困難告訴自己。 檢邊林仍舊望著跑道的最遠處,他猜,她應該是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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